“爹爹此话怎说?”凌秋泛自悔失言,原本只是想拿一句古话来安慰安慰自己的父亲,却发现这句话像是触动了父亲哪一根神经,反倒惹得父亲更加难过。要是方才不说这句话就好了。
凌江不知自己的女儿因为这句安慰的话拼命自责中,继续说着他自己的想法,“既然我这个不问朝廷诸事的江南太守都看得出来,那两位大人想必看的更是透彻。你们姐妹不想嫁,她们怕是也不想娶。”
“爹爹可是有所听闻?”凌秋泛将按摩的手掌半握成拳,沿着凌江身后发胀酸疼的经络往下敲打。
“岂止是听闻。”凌江摇摇头,“你们深居闺楼不知道那些,外头可是都传遍了。危岳雁玉门关下听的圣旨,听完后当场拔剑抗旨,被钦差罚了三十军棍,担架担着一路从玉门关抬到皇上的御书房门前。曲荃夏台接的旨,听完当场就拉着宣旨公公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两天两夜滴米未进。”
凌秋泛确是第一次听闻这事,在她看来,那两位大臣虽也不喜这门亲事,但好歹是娶媳妇过门,再怎么不甘也不会到这等地步。不禁叹惋,“如此听来倒是可怜。”
“可怜?”凌江哂然一笑,“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不,爹爹。”凌秋泛摇头,“确实可怜。”
凌江不语,等待她的女儿继续说下去。
“女儿认为,不论这两位大人做错过什么事引得皇上不满,就凭她们以女子之身封官拜将,在三尺朝堂之上一展抱负,就应担得起这‘女中豪杰’四字。”凌秋泛眸中晶光点点,憧憬之色溢于言表,“她们本可以择一位满意的夫婿,在风雨飘摇的朝堂上彼此扶持并驾齐驱。待年岁大了便告老还乡共度晚年,享受子孙绕膝的快乐。”
“一纸圣旨,将她们余生的幸福都剥夺了。我们委实可怜,她们又何尝不悲?”
言落,凌秋泛轻轻叹了口气。
这大夏的天下,除帝王家外,皆如蝼蚁。
————————
太守府,秋泛香闺
凌秋泛一脸疲惫的进了屋,刚坐到床上就被人从后抱上来,吓得她惊呼出声。待看清人后,不觉轻声责备,“雪霁?你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哎呀姐姐。”凌雪霁跟个牛皮糖似得黏在姐姐身上不肯下来,“我们姐妹两个自从长大后就很少一起睡过了,今天就让我睡这里嘛,好不好嘛~~”
凌秋泛本来被她闹得好不容易舒了眉头,此时听她这么一说,想到今后一入将军府一入尚书府,虽然同在京城却如相隔天涯,不知再聚何期。像眼下这般厮闹更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去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搂入怀中,良久不语。
“姐姐?”凌雪霁被姐姐突然搂住又惊又喜,但是姐妹连心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姐姐身上传来的浓重悲伤,雀跃的心情也一下子沉入水底。
“姐姐啊,刚刚爹爹和你有没有说什么啊?”凌雪霁被姐姐搂了半天,脑子却在飞速转动,总想说些什么让姐姐高兴高兴,打破此刻的苦闷。
“爹爹说让我们明日早些起来,去书房找他,他要对我们训话。”凌秋泛下巴搁在自家妹妹的肩上,贪婪的闻着妹妹身上带着些甜气的香味。一定要记住这种味道,以后独居尚书府,怕是只有这份回忆可以伴随了。
“哈哈哈。”凌雪霁愉快的笑出声,却发现自己的笑声异常干涩,泪水早已盈满眼眶,一双眸子看上去像是水中月牙透着干净简单的悲伤,“爹爹又要让我们早起听他训话了,也不知道明天会和我们说什么,是让我别再缠着你去掏鸟窝,还是让你多教教我做女红刺绣。”
“雪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