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荒芜的古道上,在最嶙峋的怪石旁,在最寒冷的冰涯上,只消一点雨露一丝暖阳,就越有可能生出最瑰丽的奇珍仙葩。
鲜红诱人,同时,剧毒无比。
“淑妃与人有染?”凌雪霁差点失声出口,及时反应过来捂住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么传奇吗?不是真的吧?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
曲荃摇摇头,“我也只是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分析推测,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凌雪霁骇然睁大眼眸,“啊?那那怎么办啊?如果不是真的,那岂不是百忙一趟吗?”
曲荃冷笑,琥珀似的眸子像一弯深不见底的幽潭,星月的光辉被吸入其中,天光水色晦暗无明。
“帝王家,只要有三分可信,就可以变成十分真实。只要有一个火星子,就可以燃烧成燎原之势。”
“我没有第二条路走,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没有漏洞就伪造,没有把柄就诬陷,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曲荃用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材料造了一口大锅,幸得淑妃姜国公主的身份,撒上了些通敌叛国的料酒,在她进入刑部摸索筹划数年之后,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刑部的头上。多疑的君王不想因此玷污皇家清誉,曲荃为君解忧编造出新的罪名殷勤献上,刑部被连根拔起,一杯鸩酒了断香魂一缕。
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至此落下帷幕,留下传闻无数。
凌雪霁听完后久久无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曲荃说那位淑妃有个梦一样的名字,叫作:露沾裳。在她还未被打成妖妃之时,宫里头都叫她一声露淑妃。
露姓自姜姓演化而来,姜国的皇族子女,姜为氏露为姓,姜国灭后露便是她与故国唯一的联系。而后来却成了她身为仇人妃子时最典型的代称,世间至辱莫过于此。她陷害忠良无非是为了倾覆敌国,虽然这个举动牵连了无数无辜之人,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她余生能做的唯一的事。
而所谓忠良,亦曾银枪铁骑踏破她故园山河,又岂能说完全无辜?无非各为其主各尽其忠。
何论是非?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只有成败,无有是非。
“这些秘密我从未与人诉。”曲荃叹出口气,像是憋了数年之久,终于长长的舒缓的,将一腔陈年的喜怒悲欢倾吐出来。
“那,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对我说这些?”凌雪霁托腮问道。
曲荃突然笑出声来,像是学堂里罚站的学生,毫无愧疚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自己的内心盛着怎样一番欢喜与感激。
“对不起啊,这个复仇的沼泽,从今往后,你可与我一起跌进来了。”
凌雪霁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先是震惊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一双眸子弯成两弯新月,又像是要将漫天的星子全部藏入眼里。
“你敢拉我,我就敢跳。反正这辈子我也不打算跳别人的坑了!”
曲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凌雪霁笑嘻嘻凑过去一把抱住曲荃的腰,“什么什么?你居然还藏了秘密!快点说!”
“荃,才是我的字。我的名叫星湶,曲星湶,才是我的名字——”
“是我父亲为我起的名字。他说在我出生那日,他梦见星垂江海,气象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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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帐下,九颗夜明珠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将帐幔上彩丝绣成的金凤映照的几欲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