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个老姐妹,脸上全是笑,一边招呼一边叫他俩干活,“儿子,把那个皮箱子拎下去哈,小乖福,走慢点儿下楼哈,别摔了!”眼神、话语都亲热的很,惊得两人一愣一愣的,稍微过了半秒钟才齐齐反应回来这是景幺娘死要面子活受罪,赶紧的配戏,连声应着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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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死跑龙套的没有旨意不敢乱加台词,把那三个箱子拎车里放好,又上来巴巴的等着活干,走到门口就听见景幺娘咯咯的笑声,说“哎哟我家小乖福哪儿比得上你儿子哟,人家可是在上海工作!这小子笨得很,你看嘛,年前过生日送的镯子,就这个货色,买成两万多,明显没眼水被坑了嘛!真是的,挣钱不容易又笨,怎么得了啊呵呵呵……”
景山憋笑,梁小福也是一样,咬着唇儿低声问:“干妈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表扬你。”景山在梁小福耳朵边上吹气儿,说完听见景幺娘又开始了。
“我就说舍不得大家伙,也想在附近找个小区租一套房子过渡三,景山一百二十个不干,说房子那么宽,你们不过来住还去租房子,吃多啦?实际上,一点儿不想去他那儿,一百三十多平,打扫卫生不得累死我,可拗不过年轻人啊!我就想算啦,遂他的愿,给他做老妈子……”
景山听得直乐,跟梁小福咬耳朵说:“我知道她假,没想到假成这样。哎呀,真是小看景幺娘了……处处都是显摆啊!”
梁小福没胆子议论景太后,心里想要是景幺娘不计较他和景山的关系,就算是假仙上天了也没关系的,可惜啊……
“哎,梁小福,你看你那镯子偶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景幺娘说出来稍显底气不足啊?”景山手肘戳梁小福的胸口,笑得极其阴险。
梁小福撇他一眼,转身进了屋,笑着迎上几位阿姨的目光,道:“干妈,楼下都听见你说我笨不会挑镯子了,我错啦,过两天陪您重新挑一个赔罪好不好?不要当着嬢嬢们的面再批评我啦!我都不好意思进来了……”
景幺娘牙帮子都咬紧了,可还得面带微笑的说回去,“你这孩子,说不得啦,谁要你又买啊,真是的,还不是替你心疼钱!”
景山在外边把这一出全看在眼里,见他老娘别扭的样子,乐得捏拳头敲墙壁。
“是是是……”梁小福顺杆上,扶上景幺娘的手,“干妈教训的是,以后都听您的,绝对不浪费钱,可是,给您买镯子哪儿叫浪费,那是应该的,我们挣钱不就是给您用么?”
此话一出,其他几位嬢嬢各种羡慕啊,直夸景幺娘好福气,景幺娘眼底里起了杀气,一个劲儿的假笑也没盖住,梁小福识时务,表了忠心,赶紧撤进里屋。一来躲杀气,二来跟干爹联络一下失散已久的感情。
景山在外面瞧见梁小福进屋,赶紧也溜进来,趁几位嬢嬢正兴致,进了里屋。爷三相见,还挺尴尬。
景山爸手上捏着剪刀和封口胶在封纸箱子,这俩眼里都有活儿,顺手接管过来。景山更是掏烟给老爹点上,捞一张椅子放窗口边上,让爹坐下来吸烟歇口气。
然后两人把手上的活儿继续,眼瞅着爹抽烟抽的那叫一个贪婪,景山笑他,“爸,您那是多久没抽烟了?至于么?”
景山爸的眼神可沧桑了,深吸一口才说:“上回感冒,肺部有点感染,你妈非说是抽烟坏事儿,逼着我戒烟……唉,抽了三十年哪儿是说戒就能戒的?”
景山特别同情他爹,说:“没事儿,我哪儿好烟多着呢,今儿回去我就给你拿出来,想抽哪个抽哪个,别客气!”
话音一落,外面景幺娘就接上一句,道:“你想抽死你爸啊?!”
爷三一回头,门口景幺娘叉腰站着,那些中年嬢嬢已经不见了身影,怕是被景幺娘送走了。
“他就那点儿爱好,您就别给剥夺啦!”景山嬉皮笑脸的接话。
景幺娘的脸早就没笑了,看看景山,又看看梁小福,哼一声儿,凉冰冰的说:“你们可别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人家看你们景家的笑话,还真以为我给你们脸啦!”
梁小福赶紧收敛了微微笑的脸色,埋头贴胶带,景山面上顿一下,可到底没有把脸色变了,继续嬉皮笑脸,“妈,我的亲妈,您还要怎么着啊?你要住就住,叫来就来,您要演母慈子孝,我和梁小福屁都不敢放一个,给您演的多好啊,多风光啊!二两重的金镯子带着,一百三十平的房子求您住着,还要怎么样啊?哎,您说呀,只要我俩做的到,没问题。”
景幺娘冷哼一声儿,刀子一样的眼神儿扫过他俩,说:“一人一个,给我娶媳妇回来。”
景山:“……”
梁小福:“……”
“那不就结了,说屁啊!”景幺娘一点儿不高兴,转身抱了她的小保险柜,“封好抱起来走啦!”
爷三老老实实一人抱一个小箱子,跟着景幺娘下楼。
楼底下收旧货的夫妻俩都等着了,按说好的价,旧家具、旧家电一律归他们收了。景幺娘手里捏着一小叠钱,定在那里望自己家,爷三个也是一样,望着家。不用说,一家四口的心里都正闪过关于这个家的滴滴点点,一些留在脑海里的美好画面,一些在那里发生过的美好瞬间,一些在那屋中说过的美好语言……
“唉……”景山爸轻轻叹了出来,眼睛发红。
梁小福埋头,咬着唇儿,景山喉头上也发涩,从车上拿下抽纸,扔个梁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