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梭,杨白花离开冀州城已经三年。
江南桃花谷的旧坟枯草再生,不知已被谁拔去,又新添上了几抔新土。
冀州城北的破庙里,那尊欢乐佛,依旧在咧嘴而笑,被风吹雨打散的稻草人,又被重新扎起。
黄青帝坐在庙院里陈旧的石登上,旁后站的是那位面容丑陋,身材魁梧的红衣女子。
“杨白花回来过了。”神情冷漠的女子冷声道,
“回来就好,我以为他还要再呆两年。”黄青帝轻声道。
“半年前他出现在洛阳城,突然又不知所踪。”
“他有他自己的事,大概现在他还不想见我。”
黄青帝说完站起身,远方几棵小树苗渐渐长大在风中随风摇摆,他每日都亲自过来浇水,现在已有七尺高了。
邙山位于洛阳之北,亦称北邙。自古以来,洛阳有事,北邙为兵家必争之地。
名城名山,唇齿互依,相得益彰。
邙山下,离洛阳十七里外的一座莽莽大山。
山叫仙人山,至于山上有没有仙人不得而知。从山下望向仙人山,是一片连着的茂密林木,青丛浓郁的枝叶中覆盖着山的表面,几乎没有一丝儿空隙。然而它的山顶却平坦开阔,被四周的树林包围,山下有一条大河,河水幽深,清澈,流速甚急,河宽约六丈,若从河对岸上山,非有竹筏,渡船不可。本朝大将军高欢多年前曾在此建过一座兵垒,那条大河,起初也只不过是一条小溪流,高欢当年率领三千兵卒,花了一年时间把它加深加宽,更是把它的源头与大江相连,才有了这大河的如今风貌。那高欢倒颇风雅,诗仙青莲一句“若耶溪畔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引得他硬是把自己开通的这一条大河也叫若耶溪。
自高欢的军队撤走后,土匪一把火焚毁了兵垒,这一带山区,便成了亡命之徒的啸聚地。山贼们在此重建了山寨,招聚亡命,成为匪窟。
秋夜,明月高悬。
仙人山下,若耶溪畔。
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杨白花这时正以臂作枕,对月侧身斜卧,他早已换下那身打满补丁的蓝衣,换上一件蓝色锦衣。仙人殿的三年时光,没有磨去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是略显苍白的脸色,脸上双眸却仿佛更加明亮。
杨白花身前,一副鱼竿垂于溪中,只是这河流湍急,哪里会有什么鱼。
除了鱼竿,他身前还有一副展开的画卷,画中人是一位美丽女子,那女子虽然只是在画卷之上,但她一双如秋水般的大眼睛却像是活的一样,她挺秀的鼻子,明亮的双眸,轮廓美得使人窒息的脸庞,她身上美丽的一切,便组成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而在这个美人身上,又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高贵,雍容,文雅的气质。
杨白花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宣纸上画着两个挽着手的小人,纸已泛黄,画上的人物仍相当清晰。画卷与宣纸两相比对之下,男子轻轻的说了句:“还是我的虞美人更美。”
收起画卷,折起宣纸,杨白花起身端起身前的鱼竿,十分悠闲的坐看着清澈的河水,突然,杨白花全身微微一震,猛回头,发觉他的钓竿直往水中沉去,不禁面露喜色,立刻运力双臂往回拉竿,有鱼儿上钩了,杨白花把鱼竿从水中慢拉起,一条长约一尺的锦鲤随鱼竿跃出水面,男子一见是条长约一尺的锦鲤,不禁哑然失笑,把鱼儿从钩上解下,不出所料,借着月色看,锦鲤唇上依稀还有几个被鱼钩所穿破的小孔还未愈合。
“笨鱼儿,每次钓鱼都只有你上钩,还好不是所有锦鲤都像你这么笨,不然看你们如何跃龙门。”
杨白花说完,双手一捧锦鲤,对着河面中央使劲一抛,水花四溅,那锦鲤在水中迂回几番,终不见了踪影。
杨白花抬头望,除了一轮明月静静的对着大地发呆,洒下无数光华外,他头顶突然出现几只苍鹰,杨白花一招手,其中一只对着他一声厉叫,俯下身子,一双利爪紧紧抓住男子放在一边的画卷,双翅一展,径直往男子身后的仙人山上飞去。
男子再挥手,几只苍鹰各自散去,四周响起奇怪的沙沙之声,就像几片落叶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一般。
片刻后,一座六丈长的浮桥竟然凭空出现在河面,浮桥之下流水激荡,浮桥之上人影攒动。
车辚辚,马萧萧
洛阳城外十五里外的的一条山道上,
两辆马车间隔约莫五丈地在缓缓驰动着,看上去,这两辆马车都很别致。
车篷比一般车篷高那么一截,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大一倍,连套车的马都是四匹,两辆车八匹黄骠骏马缓缓而行,马车之上刻有雕花,车两旁又各两扇雕花窗,虽然这辆车上,看不见金银装,珠玉饰,但任何人一眼便能看出这辆马车必定是豪门巨富所有。
两辆马车那高高的车篷上,都布着一层黄尘,车一动就扑簌簌落下了一层土,这一层刚落下,另一层很快地就又铺满了。
车缓缓向前驰动着,旅途枯寂,风尘之苦更难堪,下一站的宿头谁知道还有多远,不说话倒是真能憋死人,两辆车上赶车的汉子,都在闲聊着。
“妈的,洛阳添香楼是真贵,一晚上花去了老子整整十两白银。”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之上一名空着手的车夫破口大骂道,他两手扳着手指,脸上一脸懊丧样子,仿佛那十两银子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积蓄。
“嘿,不过老王你一定不知道,添香楼那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