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泱, 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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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力道可好?”奉笛才从御医那处学了些指法, 正揉着昭阳的三阴交与漏谷穴。
“嗯。”昭阳应声道, 但目光依然在桌上,自从上次昭阳落水受了寒, 皇宫里的案机凭机尽换成了胡桌胡椅。
“陛下,”奉剑此时也从门外进来,她给昭阳行了一礼:“那高丽参已经送到上皇殿里了。”
“父皇可好?”昭阳问道,自从她即位之后, 秦无庸已经搬至长生宫之外的行宫之中。
“上皇让陛下放心,他身体硬朗着,让陛下好好治国,心在百姓。”奉笛答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昭阳看着窗外月色朦胧,批了一天的折子,她也有些疲乏了。
“快戌时了。”奉笛答道。
“灭灯了吧,本宫困了。”虽已经继位快一月,昭阳还是改不了口。
奉笛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昭阳桌前为她将今日的奏折收拾好,近来的折子多是几件事情,一是前太子秦礼安的处置,二来便让昭阳立皇夫之事,第三件与第二件事有些矛盾,但又大相径庭,便是让昭阳立寰安为太子一事了。看来看去都是皇家的家事,对于国家的政事反而不多,也难怪昭阳每日都焦头烂额的。
“陛下,是先去看顾当家还是先回寝宫更衣?”奉剑问道:“昨日海星从弗朗基请了个洋大夫,说是能把顾当家治好。”
“我看你是想见海星吧。”奉笛打趣道:“不然前几日不去说,怎么今日主动说着去了。”
按规矩皇帝应每日应居住在寝宫之中,但昭阳依然每日去顾如泱的宫中看看,顾如泱重病在身,那次受伤之后尚未脱离危险。
昭阳总能想起那日顾如泱落水的情景,那是一个进了水便成龙的人啊,却沉入了水里,那衣前被血染成了一片鲜红,仿佛将整个力河,整个念归城,整个太平岛乃至昭阳的整个世界染红,昭阳不记得她落入力河时那刺骨的冰冷,也不记得来自周围的呐喊声,只记得顾如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力河之中。
昭阳还是被顾家的水手们救起,这一群水中好手怎么会遗失顾如泱?在昭阳出水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顾如泱与楚寒也被救了起来,楚寒已死,而顾如泱还活着,她身上还插着楚寒的剑,因为失血过多脸与嘴白的泛灰,就像睡着了一样,失去了全部的活力。这一睡,便整整睡了十天,醒来时整个人如同丢了半条命,只剩下一副虚弱的躯壳。
“先去换身衣服吧。”昭阳看着自己龙袍加身,她不想让顾如泱看着这样的自己。
那日她被救起来之后就被霍启山的人接回了念归城,任谁也没想到顾如泱手下的近万人马包围了长生宫,而孙之淼则带着李研等一众之前的尚书大臣们与海贼一起逼宫,长生宫建造的坚若磐石,易守难攻,双方都以为这将是一个持久站,最终秦无庸还是现了身,本是想着秦礼安势大,就算秦无庸现在生也无用,奈何战局反转,秦无庸揭露了秦礼安的恶行,长生宫内众军士倒戈,短短一个时辰不到顾家人就拿下了秦礼安,带头的是曾世,他本叫嚣着立即取下秦礼安的项上人头,还是被何三思阻止了,一切只等顾如泱来定压夺。
而秦无庸却当即宣布禅位于昭阳,大臣们本是不依的,可顾家却力鼎昭阳上位,如此乱局之下,有兵的才是大爷,于是昭阳还在大脑昏沉的状态下就被推向了皇位,号平德皇帝,距今日殿上主持大局已有一月的时间了。
顾如泱的房间是皇后所住的中殿,大臣们极力反抗这一决定,昭阳这次坚持已件,不过这中殿却异常的简朴,留在殿中伺候的人也是极少,但那些侍者个个都是宫里最能干之人。见到昭阳,内侍宫女们并不意外,毕竟昭阳每日都来这里。
“今日怎么有些喧嚣?”昭阳还没有进宫门就听到了宫中有杂音,于是向守在门口的内侍问道。
内侍跪地答道:“昨日海星大人带了一个洋大夫过来,是那洋大夫的声音。”
“胡闹!”奉笛说道:“当家的身体这么差,哪经得起他闹,平日陛下都只在这房间呆半晌功夫,不敢扰了当家的休息。”
内侍又答道:“今日当家的倒确实精神多了。”
昭阳听人这么一说,眼睛都明亮了起来,直直的就往房间中去了,路上宫人见昭阳来了依次跪下,昭阳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了,果然越是离顾如泱的房间近,越是喧闹声大,还不时的隐约的传出来一阵笑声。
“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
“嘿!小狐狸你来啦!”听见宫人们的声音,海星也给昭阳打起了招呼。
“海星,公主已是九五之尊,休要无礼。”奉剑说道。
“再是九五之尊,也是我在家的主母。”海星打着哈哈,又上前拉起了昭阳的袖子,她对昭阳说道:“快快快……来看看当家的。”
顾如泱在最内的房间之中,两张白色的纱幔将房间与外面隔开,昭阳看着纱幔后的人影,心里竟然有些期待,最近海星一直愁眉苦脸,今天也是她第一次那么舒展。
“去吧,小狐狸。”顾海星指着纱幔背后:“我要是和你一起进去,估计又会被骂出来。”
怀着忐忑昭阳拉开了纱幔,却见顾如泱坐在榻上,上身刺裸,胸前伤口上绷着纱带也挡住了那处柔软,而纱带上还有着新鲜的血迹,脸色也并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