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吗?”杜咏的声音多少透出一丝鄙夷,这里从来就不应该是皇城,不过马上他又回复了平常的样子:“等这几日安顿下来,我也去皇城好好逛逛。”
见杜咏不再执着于商会一事,议事堂的气氛也暂时缓和了下来,狐狸们的生活向来不像狼一般激进,很快的这议事堂里又开始了另一番话题。
而在东耳室里,顾如泱却没那么惬意了,她站在一个圆桌边上,圆桌上盛满了珍馐,但坐在圆桌上的却是另一女子,这女子衣着打扮与昭阳无异,正是一板一眼的吃着饭,顾如泱早起之后是进了些点心,而进了这东耳室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她还未进食,看着眼前的饕餮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那女子旁若无人的吃着饭,不一会茶杯空了,女子放下筷子再一次正襟危坐,似乎等待着什么。
“驸马请为公主奉茶。”一旁孔蒲知冷面提醒道。
进这东耳室仪制司便交待好了,明日乃皇家宴席,顾如泱虽不用恪守驸马准则,但驸马往日的礼仪她需明白,那就是公主坐着她站着,公主吃着她看着。
顾如泱看着坐在圆桌上的女子,她咬咬牙就全当是昭阳了,顾如泱躬身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杯中。
“驸马应请公主用茶。”
虽然昭阳是公主,顾如泱何曾又做过仆役之事,虽她顾家没落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如泱从小就被养在海外的码头里,顾长海番下的兄弟对顾家忠心耿耿,杜咏何三思之流待顾如泱如同带自己闺女,虽不是公主那一般娇贵,但若说是宠溺之情,定不比哪位公主来得差。
正是因为如此顾如泱哪又受过这等待遇,若不是心里想着答应过昭阳,估计早就将这桌子掀翻了。
“公主请用茶。”顾如泱对着那女子念道。
“谢过驸马。”女子答道,声音不痛不养。
“驸马应为公主换碟。”孔蒲知又道。
顾如泱一看,这位“公主”身边的盘中放了一块虾皮,也就这一块虾皮,竟然也要自己帮忙换掉,顾如泱看了一眼孔蒲知,这老头子倒也看着他。
“公主,我为你换碟。”顾如泱说道,口中倒满是不客气,将那小碟随手拿起递给身后的仆人,接过新的又随手扔到了那位‘公主’身前。
“驸马,请注意你的态度。”孔蒲知一点都不给顾如泱面子,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态度?”顾如泱索性离开圆桌走到孔蒲知这老儿跟前,她沉下脸道:“你姑奶奶向来就是这个态度。”
孔蒲知已年过七十,在大周也服侍过三位君主,位高时做到四品左侍郎,若不是真的上了年纪,定然也不会给他仪制司主事这种闲职,这位孔主事又向来迂腐,一心忠于秦氏,这般年迈都愿意跟着光孝帝飘洋过海到这太平岛,如今顾如泱这样的态度,他哪又受得了。
“大胆顾如泱!你身为驸马胆敢在仪制司前放肆!”
对孔蒲知的态度顾如泱嗤之以鼻,她索性将双手插在胸前挑起眉毛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小老头子。
“孔主事,别忘记了尚书大人的交待。”孔蒲知身边一位青衣书生提醒道,顾如泱非一般驸马,上面早已交代过,所谓教习无非就是走走过场,大致说一下皇家规矩即可。
孔蒲知对顾如泱确实不满,区区一个女海贼怎么就当了驸马,无论是她的性别还是她的身份都配不是昭阳,但给礼部尚书给他再三交代,不要为难顾如泱他也只好将这口气咽下。
“既然驸马疲了,那就先看看书,对于驸马之仪书上也有清晰记载。”孔蒲知指着一旁的案几,案几上放着十几张绢卷。
顾如泱见孔老头儿软了下来,她自然也不再刁难,顾如泱走回圆桌提上那壶原本给“公主”准备的茶往案几走去。
顾如泱随手打开一张绢布,有些百无聊赖的翻阅起来,正如孔蒲知所言,这绢布上记载的皆是礼仪之事,是要比伺候假公主要舒坦些,只要孔蒲知不再刁难,顾如泱自然也乖巧配合,倒也认真将绢布记载的内容看了起来。
“南海本无寇,每年有渔船出近海打渔樵柴……”看到这里,顾如泱却愣住了……
——
“大人……不好了。“
正在昭阳与杜咏、孙之淼二人继续话谈之际,却见一青衣书生未经通报就直接进了大堂。
孙之淼显然是认得此人,他沉脸向书生问道:“可是耳室有事。”
青衣书生眼神闪烁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恭顺回答道:“驸马与主事大人吵起来了。”
孙之淼看向昭阳,昭阳好像早已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反而是一脸平静,秦寰安在一旁嫌弃的晃着脑袋,杜咏倒是率先站了起来,他对那青衣书生说道:“快带我们过去。”
青衣书生看向孙之淼,制仪司办事向来规矩最多,教习驸马从来就没有让外人参与过。
“走,去看看。”
一行人还没有走到顾如泱所呆的那个房间,便已看见门外站了不少人,人们不是伸着脖子往房间里望就是交头接耳的说着些什么,孙之淼用力清了清噪子,提醒着那些无关人员速速散开。
毕竟事关他礼部,孙之淼还是颇为着急,见房间前这阵势,他就知道十有八九里面闹得不愉快了,顾如泱非寻常驸马,孔蒲知他也早早打过招呼,这教习之事走走过场即可,于是三步化两步,孙之淼率先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