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烟是第二天一早就走的, 她没有同许怀安告别, 想来她们之间看似和睦的关系也因为昨日的谈话烟消云散。
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让许怀安诧异的是弥烟居然告诉了容潋,这还是因为容潋来找她她才知道的。
“她跟我道了歉, 说是为那晚, 还告诉我她要回西域了,毕竟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容潋耸耸肩,说道。
许怀安听完,也只是皱皱眉,随后看向容潋道:“你也要回拜月了?”
“不回干嘛, 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探探罗刹门的底,我拜月教还想入中原呢。”容潋好笑的开口。
许怀安想了想, 最后也只给了容潋两个字:“珍重。”
容潋也走了,许怀安一瞬间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同李秋霜一起去寻沈晏泽,舅甥二人在花园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李秋霜就在一旁安静听着,倒也惬意。
直到有一天,江秀清慌慌张张的走进花园,一见正在石桌前下棋的许怀安与沈晏泽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又为二人斟上茶,这才道一句:“失陪。”
沈晏泽摆了摆手,李秋霜这才起身走到李秋霜身边, 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李秋霜听着,那双好看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沈晏泽远远瞧了一眼,眸子微沉。
“舅舅,该你了。”许怀安提醒道。
沈晏泽回神,恰好李秋霜也往回走来,他看了看棋盘,突然苦了脸,道:“哎,又输了!”
许怀安想笑,但顾及沈晏泽的颜面,她只好抿着唇,勾着一抹隐晦笑意。
李秋霜走来瞧了眼棋盘,沈晏泽所执黑棋已无退路,而许怀安的白子安然无恙,先前许怀安同巫云枫学棋,其天赋能力都是为巫云枫认可的,自然很难输给别人。
沈晏泽看了眼李秋霜,最终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看向许怀安道:“安儿,你去转转,我有些话想同甥媳说。”
许怀安顿了顿,不由看了眼李秋霜,李秋霜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许怀安这才抿抿嘴,便起身道:“那我去找下姚叔,正好有事想问问他。”
说罢冲沈晏泽一拱手,又担忧的看了眼李秋霜便转身出了花园。
李秋霜早就猜到沈晏泽会找她聊聊,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过了这么久沈晏泽才叫她。
她面前神色与平常无异,她是个很会把控自己情绪的人,沈晏泽看着她,却摸不透她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舅舅留我,是想同我说什么?”李秋霜率先开了口。
“殿下寻琅轩,到底意欲何为?”大家都是明白人,沈晏泽也就不愿再拐弯抹角了。
沈晏泽其实很犹豫,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只知道部分,剩下的都是沈晏殊告诉他的,沈晏殊小时候同他们一起长大,沈晏泽自然信得过他,所以在他说关于李秋霜的事情时,他下意识的就将李秋霜划为别有用心之人,只是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沈晏泽却发现,李秋霜对许怀安是真的好,不仅药浴药膳备着,还总是陪在许怀安身边,偶有几次,沈晏泽注意到过,李秋霜总是深情又宠溺的看着许怀安,那架势恨不得将许怀安宠上天。
药浴药膳用的药他找大夫看过,既没毒,搭配用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的确是滋补的药物,许怀安的面色也一天天红润起来,精气神也好了很多,沈晏泽便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放心。
便是连二人出门都叫人暗中盯着,生怕李秋霜突然动手,然而这么多天过去,李秋霜一点动静都没有,照旧对许怀安好,令沈晏泽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他最近收到了一点风声,方才李秋霜被江秀清叫去,瞧她二人的模样想来应该也是听到了,沈晏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李秋霜谈谈,看看能不能试出点什么,李秋霜若是真的图谋不轨,那他也绝不会留她,哪怕为此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晏泽未唤甥媳,而是唤她未殿下,李秋霜便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也不藏着掖着,她同许怀安已经说过,她也不介意再说一遍。
“回舅舅,的确为了长陵卷一事。”
沈晏泽周身气息陡然一变,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带着冷漠杀意看着李秋霜,那架势让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但李秋霜说了什么,那么猎豹的爪牙一定会将她撕的粉碎。
李秋霜心里好笑,这舅甥两个不愧是一家人,这反应如出一辙。她面上分毫不显,也未曾露出过畏惧之色:“我同夫君说过,我寻那长陵卷,只是为了毁掉它。”
沈晏泽眸子动了动,随后嗤笑一声道:“安儿善良,且满心都是你,他信你,我却不信。”
李秋霜没有说话,沈晏泽起身,背对着李秋霜沉声开口:“长陵卷是何物,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说你没有一点私心,我却是如何都不能信的。”
李秋霜闻言抿了抿唇,反问道:“那舅舅如何可信?”
沈晏泽闻言,沉默了一下,李秋霜则道:“我生于皇家,自幼便是尊贵的嫡公主,我师承凌绝剑仙,十六岁时与人交手难尝一败,名利权势我皆有,我得到了长陵卷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鸡肋一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