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力问,声音里满是不耐烦。随着他晃动的肥大脑袋,冰水和汗水从他脸侧混合着淌下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总算控制住了音量,不让它传到楼上。
佩妮·德思礼的状态比他好点。她正从厨房走过来,手中的袋子里装着新制出来的冰块。“小声点儿,”她一听这话题就紧张了,“我们可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会听到。”
弗农在他的摇椅里哼出了声,但他也只敢这么哼一声了。“等等看吧,”他粗声粗气地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甘愿,“那小子在七月底之前肯定会离开。”
他们一家都不喜欢巫师,但必须承认,巫师真的能做到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在哈利去霍格沃茨的几年里,德思礼一家都已经得出来一个他们非常不想知道的结论——哈利在魔法界似乎很受到宠爱。不说别人,就一个凭空冒出来的教父就够受了。
弗农相信,无论是谁在第一次见面之前就接到一封吼叫信的话(哈利解释了一次),都不会对那个人有太好的印象。更不用提后来了——小天狼星亲自上门好几次,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其中一次还带来了一封魔法部批准连接信。
虽然说起来只是暂时之用,一年最多用那么一次,弗农依旧很不爽——为什么他必须接待那些稀奇古怪的人?政府里什么时候有个部门叫魔法部了?他的壁炉怎么可以冒出绿色的火焰?谁要看到几个大活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里头?
这种想法一直在折磨他。所以弗农现在瞪着那个壁炉,小眼睛圆溜溜,颇有些恶狠狠的。“那就快点来啊!把那个臭小子接走,我们就可以去马乔卡的别墅避暑了!”
但壁炉毫无动静。
达力也嘟哝起来。虽然他从小就欺负哈利,但是这些年情况变得不一样了。说句实话,小孩子欺负谁,大部分是因为他们被娇惯过头,尤其当家长有明显的区别对待的时候。在哈利收到霍格沃茨入学信之后,他整整担心了一年,怕哈利回来后用魔法报复他。但是这件事在第一年的暑假没有发生,接下来的第二年、第三年也没有;外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言。最终他认定,这应该是个和解信号,也就不那么紧张了,现在只是随口抱怨而已。
佩妮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没有接话。她当然知道哈利每次都在七月底之前离开的原因,显而易见有人要给他庆祝生日。她不能否认,从哈利被抱到德思礼家门口开始,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天。而且哈利那么瘦,也很难否认,这其中没有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再加上他们经常使唤哈利做各种事情以及让哈利遭受家庭暴力,她感到非常心虚——
她见过小天狼星,毫不怀疑哈利把这些仔细描述给对方以后他们会有的下场。但他们现在还都好端端地坐在自家客厅里,除了多出点汗没有别的问题,她觉得真该感谢上帝保佑了。
弗农没注意妻子和儿子都没接他的话,只自顾自地抱怨着。他也只能做到这点了,现在早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对哈利挥舞拳头的时候。
至于二楼的哈利,他对下面客厅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不远处的桌面上压着一封信,是小天狼星的笔迹。上头写了最近的几件事,但是最重要的只有一点——凤凰社在女贞路4号周围发现了其他巫师的痕迹,觉得最好提前将他转移走。
这件事还有深层原因。在知道哈利和伏地魔的关系之后,邓布利多就重新检查了一遍哈利的安全保护措施。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原本应当存在于哈利身上的踪丝消失了。也就是说,只要哈利有足够运气和实力,前几个暑假他完全能在凤凰社成员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在不惊动魔法部和其他人的状况下。这也就解释了一件事,哈利在食死徒会议上现身的时间问题。
这同时也让他起了疑心,觉得女贞路4号的血缘防护可能也已经淡薄到没有效力了,那么哈利每年回去一次就显得没有必要。
这件事知道的人更少。但哈利猜想,无论是谁知道这件事,都会朝着一个最可能的方向进发——他已经成年了。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同时解释踪丝和血缘保护消失的问题。而为什么会是成年再加上他的综合表现,未来回归的猜测也呼之欲出……但无论是小天狼星还是邓布利多,都对此三缄其口;他们显然不想看到上次圣诞节的事情再次发生。
哈利个人觉得他们俩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不觉得不适,估计这不属于泄密范畴——那算是他们自己依靠线索所的出来的推论。
虽然两人不问哈利,但这不代表着完全信任伏地魔或者食死徒——很明显,凤凰社成员在女贞路附近撞到的其他巫师只可能是食死徒,因为除了食死徒之外没人有理由这么做。他们现在一点险也不想让哈利冒,当然只能尽量将哈利安排在更安全的地方。再说了,还有一个危险的、不知道是谁的黑巫师在外头游荡,危险系数甚至比受到控制的食死徒高得多。
但是他们不知道,哈利就要去对付这个危险的黑巫师了,而且是早就打算好的事情。他把最后一样东西塞进箱子里,重重合上,把箱子边上的带扣一一扣好。然后他站起来,从魔杖底下拿出来小天狼星的那封信,露出来底下的另一封信。他拿起它,朝着衣柜上的海德薇招了招手,雪鸮立刻振翅飞了过来。
“送给小天狼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