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媛媛更厌烦,声音变得尖锐:“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你这人也真是的,张君君是小孩子吗,我是她的监护人吗,还要我把她看着,还是怎么的?”
林春阳被她激出了怒气,正要对她反唇相讥,突然,手机另一端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男声,距离手机有些距离,在问:“有什么事吗?”
杜媛媛的声音不由变得软了,带上了笑意和娇意,对那个男声说:“没什么,张君君的朋友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要张君君。张君君不是已经走了吗,我哪里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那个男声说:“张君君的朋友?叫什么?”
杜媛媛说:“姓林,之前我登记要来的人的名单,张君君还写了她这个朋友,我们连车都安排好了,没想到事到临头又不来,真是一点都不守约。”
那个男声的声音突然更近了,随着声音变大,褪去了刚才的模糊,带上了磁性,透着一种笃定又气定神闲的优雅味道,“我可以和她说几句吗?毕竟张君君是来为我庆生,作为主人,我应该问问她有什么事。”
杜媛媛应该是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手机,林春阳站在宿舍楼的走道里,在要十二点熄灯前的几分钟里,不少人在楼道里百米冲刺回宿舍,脚步声编织出这个黑白世界里的唯一乐音。
然后,她的耳朵边响起了刚才的男声,这个声音就像是一只手,轻轻抚了她的耳朵一把。
“你好!”
☆、第四章
第四章
从杜媛媛和这个男生刚才的对话,林春阳已经可以判断,这个男生就是这次生日会的主人,也是张君君喜欢的对象,有张君君不断在耳边念叨,林春阳对他的名字印象非常深刻,他叫“傅暄”。
傅暄,负暄,《列子?杨朱》里有一个典故,讲宋国有一个农夫,穿乱麻破絮,勉强挨过寒冬,在春天耕种时,就在太阳下晒太阳,他不知道天下有广厦暖房,丝绵绸缎和狐皮貉裘,以为能晒温暖的太阳,已经十分舒适,就对他的妻子说:“背对着太阳晒太阳,暖和极了,别人都不知道,我去告诉君王,一定回得到重赏。”负日之暄,就从这里而来。
这个典故,是颇为心酸的。但本身负暄,却是很温暖的事。
林春阳会知道这个典故,是因为她的名字,当初也是由此而来。
她妈说:“春阳,是很温暖的,负日之暄嘛。妈妈希望你能做一个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林春阳从此就知道了这个词,之后她去查了词典,知道这个负日之暄本身的典故,一点也不温暖,反而很心酸难过。
那农夫,不过是生来是农夫,没有见过更好的东西罢了,能晒到春日的太阳,已经如此欢喜。
林春阳,其实从此对自己的名字不是那么喜欢,特别是在看到一直想着“温暖他人”的妈妈受到各种伤害之后,她就更不愿意接受妈妈对她名字的解释。
她想,她并不像她的名字,她也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做一个温暖的人。
而傅暄,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能与一个典故有关呢。
林春阳说:“你好,你是傅暄吗?”
林春阳会知道他的名字,傅暄些许诧异,似乎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将脸转到对向窗外的湖面,然后勾了唇角。
他正站在阳光房的一角,这间阳光房很大,里面养着很多品种的月季,在这个季节,月季依然开得不错,花朵色彩多样,娇嫩美丽。
除了这些花,里面还有茶桌和椅子,所以女孩子们几乎都在这里,或者看花,或者喝茶。
傅暄很想拿着手机离开这里,但因为手机是杜媛媛的,他只好留在了原地。
“是。”他回答着林春阳,“你知道我的名字?”
林春阳着急张君君的事,所以无心去琢磨傅暄语气里的特别意味,说:“我听君君说过你。君君已经离开了你家吗?”
傅暄:“嗯,应该是的吧,她之前说要走。”
林春阳问:“她是和谁一起走的,可以把和她在一起的人的电话告诉我吗?”
张君君告白,傅暄拒绝了她之后,再和她相见,就有些许尴尬,所以之后张君君说要离开,傅暄并没有挽留,也没有去送客,他便也不知道张君君到底是和谁一起离开的。
他回头看向杜媛媛,问:“张君君是坐谁的车回学校的?”
杜媛媛很不喜欢提张君君,不过既然傅暄问起,她也不好再摆出刻薄的姿态,就温声说:“应该是和赵少晨他们一起走的。”
傅暄于是对林春阳说:“她和赵少晨他们一起回了学校,要不,你把你的手机号念给我,我用我的手机,给你发赵少晨的电话,以免你记。”
他这么细心,林春阳一时没多想他要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别有用心,就把自己的号码念给了他。
傅暄右手握着杜媛媛的手机在接听,左手一只手操作着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