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近忠见胭脂害羞不语,便又说道:“我说的这人你已经见过了,我若是要把你许配给他,你心中愿不愿意啊?”
胭脂心中又喜又紧张,还多多少少有些犹豫,她若是答应了,那童将军喜欢小姐,这可怎么办?她若是不答应,冯将军又把自己许配了别人,又该怎么办?一时间只觉得进退两难,心中急成一团,险些哭了出来。
冯近忠又问道:“傻丫头,你现在是我的女儿,跟茜茜一样都是将军千金了,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只问你,若把你许配给他,你到底愿不愿意啊?你若不回答,我权当你是不愿意了啊。”
胭脂听到冯近忠这话,只能腼腆的回道:“我,我,我愿意。”
冯近忠拍手一笑道:“好,好,好!对了,以后不能再叫你胭脂了,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啊?这胭脂一定不是你原本的名字吧?”
胭脂道:“我原名叫黎兰湘。”
冯近忠道:“黎兰湘,好,以后你便用你的原名吧。不过你既然成了我的义女,我就再赐你一个名字吧,就叫冯思唐吧。”
胭脂点了点头道:“多谢将军。”
冯近忠笑了笑,突然面色一转道:“渤海国虽然远,但好在与咱们沉冠城这边的生活习俗相差不大,杨将军又是大唐人,想必也会保留许多在大唐时的生活习惯吧。你到了那边去可要好好生活,那杨云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坏人,你要与他好好相爱,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替你做的这个决定的。”
冯近忠的这一番话可把胭脂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震撼了她的精神,动摇了她的世界,她刚刚在美梦中还没体会够幸福的感觉,便瞬间被拉回现实,被剥夺了心头那一抹抹热情。梦断,梦醒,梦破,梦碎,仿佛断了前世今生的种种,仿佛醒了爱恨情痴的缠绵,仿佛破成千疮百孔的心结,仿佛碎成片片齑粉的悲伤。一切都没了,一切都散了,一切好像与自己无关了。老爷,小姐,童林,杨云,大唐,渤海,好像一切都变成了又远又近,又虚又实的东西,仿佛一切都跟她没有了关系。她,只觉得心中一个什么东西坏掉了,就好像鸟儿折了翅,鱼儿断了鳍。她,永远的坠落于尘世上,她,永远也无法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生活了。
冯近忠看着眼前的胭脂的双眼由欢喜到悲哀,由悲哀到呆滞,由呆滞又渐渐变得麻木而无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于胭脂而言有些残忍,可是他必须这样做,杨文义这一步棋是为了保他在以后能有一个完全的退路,在这一点上杨文义和他的想法其实是一样,杨文义要提亲不也是为了以后能在大唐有一条退路嘛。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是进的时候,其实是在退,看上去是退的时候,其实是在进。看上去是对的时候,往往做了错事;看上去是错的时候,却偏偏做了对的选择。冯近忠也不知道他这一步棋走的对不对,他只知道现在这么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冯近忠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他越来越重视的就是退路,而不是披荆斩棘开辟一条路,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失去了凌厉的战意时,他能看到和想到的只是自己辉煌的过去和逃跑时的退路而已。
冯近忠叹了口气又对胭脂道:“孩子,你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胭脂冷冷的道:“将军,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其实你能这样安排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只是一个丫鬟,我能以将军女儿的身份嫁给一个渤海国将军的儿子,我应该赶到知足。”
冯近忠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姑娘,这几日在沉冠城中,你有什么心愿和想法就对我说,我一定会满足你。只是,这件事你答应我,不要对小姐说。”
胭脂道:“知道了,老爷。”
冯近忠道:“不要叫我老爷了,你现在是我的干女儿。别忘了,你是黎兰湘,也是冯思唐。”
胭脂抬头死死的盯着冯近忠的眼睛,直把冯近忠瞅的头皮发麻,冯近忠尴尬的问道:“怎么了?”
胭脂道:“真的有这样狠心的爹吗?”
冯近忠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胭脂道:“老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冯近忠尴尬的道:“没事了。”
胭脂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她刚一出门,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只是一个丫鬟,说得好听些是个仆人,说得难听些只是将军名下的财产而已,一件可以随意牺牲和处置的财产。她第一次感到了命不由己的无奈,她心里的绝望已经不是用几滴泪水就能化解和表达的了,就在她心中出离了悲伤的那个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得到了升华,或许离开这沉冠城,抛弃过往的一切,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上天给予的恩赐,身不由己的无奈或许会变成命自我立的一个契机,她突然萌生出了一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觉悟,她擦干了泪水,嘴角扬起了诡异而又淋漓的微笑,那笑容中看不到一点点的快乐,反而透着一股无以言语的阴森和恐怖。
冯茜茜和童林在果林的凉亭中等待着,两个人经过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