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阿英,我痛……”何墨千在袁英怀里轻呼,袁英连忙松开手擦干自己的眼泪,“阿千,我弄痛你了?”
“你别走!”何墨千慌张地抱住袁英,“阿英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抱着袁英无措地低吟,“好痛,怎么这么痛……阿英,我身上好痛,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何墨千鸵鸟地埋进袁英怀里,一味地呼痛,袁英咬紧牙关抱着她,眼泪顺着侧脸一滴一滴落在何墨千身上,颤抖着声音安慰:“阿千不怕,我在这里……”
何墨千没听到袁英的安慰,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阿英,我怎么动不了了?我的阿英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阿英,我变丑了,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我不该发脾气摔相框,我不该跟你吵架,阿英,我陪你一个新的,你别不要我……”
“我没不要你,”袁英贴着何墨千的耳朵泪流满面,“我只要你一个,阿千,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死了,阿英,你爸爸死了。”何墨千突然从袁英怀里挣出来,怔怔道,“好大的火,漫天盖地的火,你爸爸烧死了。”
她眼里全是恐惧,抓着袁英的手紧张地道歉,“阿英,我对不起你。袁叔叔死了……”
她又神经质地呆坐在床上,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没有爸爸了,我的阿英没有爸爸了,多可怜。”
自说自话了一阵,何墨千突然板起脸来,“何墨千,你害死了我爸爸,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我恨你!”
然后她又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没有!阿英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没有害袁叔叔,我没有,我没有的……”
接着又板起脸来,“你就准备坐一辈子牢吧!”
又恢复了无措的表情,“阿英我真的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阿英,我煲汤给你喝,你原谅我吧……”
袁英单手扶着她的后颈把她压进自己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别说了阿千,我知道不是你,别说了。”
何墨千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神神叨叨地重复,“三十万,三十万,我哪里去找三十万?”
“阿英,你别跟我吵架,我们好好的行么?你和我吵架,我难过。”
“阿英,我就要死了,你怎么不来看我?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
“……”
何墨千一句一句的指责就像一把把刀子,每一把都插在袁英的心口上,她甚至无从反驳。
袁英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懦弱无能,一个人远远地逃走,留下何墨千一个人苦苦捱了十年。
袁英脱了力似的和何墨千依偎在一起,“阿千,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害你,害我们。”
可是何墨千早就哭累了,深深地睡过去。
袁英抱着何墨千静静坐了半夜,脑子里晕晕乎乎一团浆糊,直到外面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她才一个激灵回神,脸上的泪痕早就干透了。
袁英把何墨千放平躺在床上,接了一盆热水,脱了她身上的衣服给她擦身,烧伤坏死的皮肤松松垮垮覆盖了半边身子,为数不多的能看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肋骨一根一根清晰明了。
难怪何墨千哭着喊着说痛,这么大片的伤,能不痛么?
“阿千,我是不是很坏?”袁英边给她擦身边道,“又坏又蠢。”
袁英抬起何墨千的手,细细地擦拭她的手指,这一双手从前很漂亮,嫩白脆生,握在手里软软绵绵,指甲是浅浅的粉色。
可现在,这双手的指节又大又粗,手心里还有很多老茧,像被粗糙不平的砂纸犀利地磨过一遍。
人是很容易受伤的,很多痕迹一旦出现就会一辈子跟着,永远脱不掉。
身上的痕迹都这么难抹平,更何况是刻在心里的。
袁英隐约觉得自己早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回不来了。
……
袁英一夜未眠,对着庄婕发给她的监控录像看了一夜,一遍一遍地看,什么收获都没有。
录像里何墨千和袁父两人在资料室里整理到晚上九点十分,之后两人双双出了资料室,过了一刻钟何墨千又独自一人回到资料室,用u盘拷走了什么东西,再接着她出去了,不久就发生了火灾。
那场大火烧得很快,整个袁氏大楼几乎被烧光,就这么一个监控还是警|察费尽周折从为数不多的完好的硬盘里提取出来的。
袁英把录像带的这一段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依旧什么也没找到,她熬得双眼通红,揪着头发崩溃地趴在书桌前,绝望地想,究竟是谁?
难道真是王逸诗?
王逸诗的父母常年定居国外,她是从小在袁家长大的,跟袁英和亲姐妹一样亲,王逸诗小的时候怕黑睡不着,那时是袁氏的上升期,最忙的时候袁父也要亲自回来给她讲一个睡前故事哄她睡觉,这么亲的关系,袁英真的不敢相信那个人是王逸诗。
袁英一夜未睡,眼睛酸涩胀痛,她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手机闹钟准时响了,她关了闹钟,从冰箱冷冻柜里拿出自己提前包好的馄钝,准备给何墨千做早餐。
何墨千忍着宿醉的头晕恶心醒来,对新环境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捂着脑袋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看来是喝断片儿了。
袁英端着泡好的醒酒茶敲敲何墨千的房门走进来,若无其事地笑道:“醒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