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念头:盛瑶过上二十年,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
可惜的是,自己怕是见不到那样的场景。
她一面这样遗憾,一面坐到座位上,去听盛夫人带着恳切焦灼等等情绪的话语。
是在问她盛瑶的情况怎么样,病情有没有反复,二皇子又是如何。
江晴晚一律答:“夫人莫要为难我呀……那种事,只有同在凤栖宫内的几位太医知道。”
她看着盛夫人的眼神从期待渐渐转向失望,就好像看着盛瑶,在自己面前露出颓然的情绪。
心脏一边是酸涩难言,一边是欢喜无比。被两种全然不同的情绪拉扯着,江晴晚整个人都差点被撕成两半。
总算盛夫人开口告辞,她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看着芳华宫的宫人为她打开室门,盛夫人迈步离开。
那样带点蹒跚和虚软的步子……盛夫人大约是真的很看重盛瑶那个女儿,可实际上,这什么都不能改变。
江晴晚一面这样想,一面举起茶杯,轻轻地抿。
下一刻,她的眼睛倏忽睁大许多,含在喉中的茶水也将她呛到!一时之间,咳嗽不止。
江晴晚捂着嘴,强迫自己忍耐住,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等等!把盛夫人叫回来,让她带着的那仆妇也进来!”
说完了,才放纵自己咳嗽起来。
在门扉阖上之前的短短一瞬,她居然看到一个难以忘却的人!
……七年前,小姐姐身边,总跟着一个年老的女人。言辞之前,仿佛是被小姐姐的母亲派去照料她生活起居。
那年老妇人下巴上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痣,无论大小还是位置都太过特殊,江晴晚想忘都忘不了。
这会儿,那颗痣却出现在盛夫人身边的仆妇脸上。
在这一刻,江晴晚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去确认一件事。
盛夫人忐忑的进了门,江晴晚的视线还一直在她身后跟着的仆妇身上打转。半晌之后,才像是组织好了语言。
荣贵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满屋的宫人都出去,只留下她与盛夫人,再加上那仆妇三人。
之后江晴晚开口了,语气十分认真:“盛夫人,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想好怎么答。”
盛夫人看着她:“娘娘……”
江晴晚道:“七年前,先帝南巡,现在住在凤栖宫里的那位也跟着随驾了,对不对?”
盛夫人疑惑地皱了皱眉毛,像是没想到,江晴晚怎么会说起这件事。
但她还是道:“是。”
江晴晚又道:“那在南巡期间,皇后有没有从先帝所在的队伍中离开,去其他地方?”
盛夫人愣住。
眼前那贵妃的视线那么火热,像是在确定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点头或摇头,会对女儿造成什么影响。
想了很久,盛夫人还是决定说实话:“是。那孩子看起来文静,实际上却是个喜欢闹腾的……说着想体验民间疾苦,就被我们留在一个小镇子里,仿佛叫青镇吧,住了一个月。”
江晴晚一下子就流下眼泪来。
盛夫人像是在焦急地唤她,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为什么要骗我呢,小姐姐?
过往的许多事,一下子浮现在江晴晚心间。
她从第一次见皇后开始,便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哪怕在最恨对方的时候,她也在想,如果皇后能好好待自己……说到底,她不过是恨皇后不把她放在眼里。
被自己害到将要“被病死”的皇后,就是她惦念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恩人吗?
江晴晚似哭似笑的神情有些吓到盛夫人,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娘娘,您这是……”
她眼前的荣贵妃擦一擦眼泪,语气还是不太稳:“皇后没有病。”
盛夫人的瞳孔蓦地缩小。
江晴晚道:“夫人到我这里,定然是对此有所怀疑,所以前来试探……没错,皇后和二皇子,乃至整个凤栖宫的人都好好的,全都没有得病。”
盛夫人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在江晴晚也没有对她说话的意思,只道:“夫人先回府吧。一有消息,我会立即联系你。”
当天夜里,凤栖宫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瑶哄睡了二皇子,看着儿子白嫩脸颊上的一点泪痕,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她将二皇子放在床上,留静言照顾,自己则与静思又转回卧房。
现在的凤栖宫宫人,除了几个盛家家生子,已经全部被皇帝换过……能把静言静思几个人剩下,约莫也是因为皇帝明白,向她们这种家生子,一家子人的生死存亡都握在盛光手里,哪怕从皇后身边调走,也会忠于她。
宫室里静悄悄的,卧房竟显得有些空旷。
静思走在盛瑶身前,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烛光。可当她抬头,看到屋内的人时,一下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江晴晚!?
静思又看了看。没错,那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不是荣贵妃是谁。
她眼睛一瞪,就要开口呵斥,却被身边的盛瑶止住。
静思看看身边站着的主子,难得的看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盛瑶从静思手中接过烛台,道:“你去睡吧,没关系。”
静思:“……娘娘?”
盛瑶的语气严厉了一些:“去吧,静思。”
静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看屋子里的江晴晚,再看看眼前的皇后,满心茫然,恍恍惚惚地推门离开。
这下子,屋里只剩下盛瑶与江晴晚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