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猫主子的下巴,他边摸边说,语气淡淡,像是说一件小事,“我要出国了。”
李梓承手一顿,猫主子喵了一声,又往他温暖怀里钻了钻,他若无其事的说:“一路顺风。”
席豫把手插进裤兜,笑道:“这样就好。”
李梓承看席豫许久,他终究还是开不了口,你要去哪里?去多久?还会回来吗?他…问不出口,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去问。
他只能说:“再见。”
“再见。”
☆、客
褚淮瑾觉得席豫有些奇怪,去了一趟圆中,整个人阴沉了很多。
关键是他看到纪东歌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认识,这让褚淮瑾感觉到怪异,难道他猜错了?
席豫母亲热情,频频夹菜,还跟他说不如结伴出国,他礼貌笑笑不语,现在国外金融危机,市场潦倒,放眼未来十年,国内市场最大,可以说满地黄金时代即将来临。
褚淮瑾看席豫吃饭都心不在焉,原本是漫不经心,现在可以说是生无可恋,饭后,他去了席豫家玻璃花房散步,散歩散着散着,就看到了席豫一个人坐在草织椅上发呆。
褚淮瑾走过去,用着客人友善语气礼貌了下,
“你怎么了?”
席豫抬头看了下来人,又低下头,他似乎在思考,随后他说道:“褚淮瑾我问你一个问题。”
居然真的有问题,褚淮瑾说:“你问?”
“你觉得我脱离这个家有可能吗?”
这个年纪会问这种问题不稀奇,褚淮瑾想了想,理性回答他:“可能性很低,你爸妈的产业估计在未来会扩大,你是你家独生子,结局应该是子承父业。”
“你说我妈是不是还会帮我安排个媳妇。”席豫开玩笑道:“学校帮我安排,专业为我安排,我只要乖乖去服从就可以了。”
褚淮瑾看他脸上是笑,但眼里却都是冷漠,这人天生逆骨,有着副厌世眼,却在未来取得不容小觑的成果。
“你觉得你自己是会服从的人吗?”
席豫听到褚淮瑾这样一说,微微抿起嘴,他告诉褚淮瑾:“我打算私奔。”
“嗯?”褚淮瑾疑惑了,“你什么时候…?”
“很久了。”席豫像是下定决心,他对褚淮瑾说:“帮下我,帮我逃跑。”
褚淮瑾微微眯眼,似乎在考虑这笔交易性价比,他说:“可以。”
“但是,你那位愿意和你私奔吗?”
“愿意的。”席豫胸有成竹说:“他愿意的。”
*
褚淮瑾匆匆赶回纪东歌家,带着一身寒意回到温暖的家,纪东歌穿着棉衣棉裤,捧着一杯热红茶,她看着他脱下外衣,“今晚在这过夜吗?”
褚淮瑾点点头,很自然问道:“我的睡衣呢?”
纪东歌指指暖气机位置,“我放在那烤一会,等下你穿着暖。”
她把手里那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果然驱除几分寒意。
“你不回家,你家人不会说吗?”
褚淮瑾脸上毫不在意,嘴上说没事让纪东歌安心,其实纪东歌喝醉那天晚上,他开了他叔叔车出来找她,他那时候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全然忘了自己没有驾照,轰轰烈烈出来寻他的姑娘。
哦,那辆车还停在纪东歌楼下,而他不回家,是他知道,回家无非就是跪祠堂,今天早上他还接到他叔叔哭诉电话。
“大侄子,你偷车为什么要偷我的,你知道你爷爷怎么骂我的吗,我差点就要吊死在大堂上了!”
他安抚叔叔道:“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侄媳。”
褚淮瑾洗完澡,纪东歌帮他吹头发,边吹边问:“看电影吗,侨鑫借我的《霸王别姬》。”
褚淮瑾看过此片,他点点头说好。
绮丽緋糜画面,京剧鼓点,咚,咚,敲击人心。
当她看到蝶衣拔剑,眼泪唰的流了下来,看不清形状的眼泪,夺眶而出。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在二三十年代,戏曲艺人是下九流的职业,属于让人瞧不起的五字行业,也是众星捧月的角色。在台上的英雄美人千娇百媚,台下擦去脂粉的脸疲惫平凡,戏里爱恨情愁带出戏外,面对现实时那滔天的感情该如何安放?
他要最好看的戏衣,置行头,添头面,都是他一人的,他只要独守属于自己的紫禁城。
到最后,他却亲手剪掉烧掉。
他安慰自己。
还好,师哥还在。
他有一把宝剑。等到宝剑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他失去了所有,那晚夜幕披在他肩膀下,归鸦略过不见星辰的夜晚,山一程,水一程,他无怨无悔,他只是为了报复那个男人的变心,风一更,雪一更,他现在在哪里。这世间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他抱住那把宝剑,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它。
他又安慰自己。
还好,师哥还在。
但是,当他所有的爱意在那人眼中是一文不值时,滔天的爱变成了滔天的恨,淹没了理智,毁灭了所有。
后面他安慰不了自己,因为,他什么都没了。
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面目模糊,渡江而去的假霸王。
是因为,当年师傅问那人“以后你照顾他一辈子呀?”
那人说:“一辈子就一辈子。”
他是谁?
小豆子,程蝶衣。
纪东歌收到了无比大的冲击。
小豆子,程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