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鲁道夫双眼闪烁出厉芒。急速下坠中,他迅速抽出腰间黑剑,黑剑在半空之中刷拉化作长索,他瞅准时机,一拧身,将长索甩了出去。那长索好似一道黑色的匹练,稳稳扎进了鲲龙的头颅顶上的大肉瘤之中。那里似乎是鲲龙的痛点,这大家伙吃痛之下愤然怒吼,半空中抽搐般甩动身躯,鲁道夫借着这股力道,拽着长索偏离了鲲龙巨口,一跃就上了它的后背。
牧黎见他居然用这种方法脱险,立时皱起眉来。这要是真给鲁道夫逃了,她还不得后悔死。不行,她也得搏一搏了。
如此想着,立刻就付诸行动。她看准那鲲龙再次翻身往下落的时机,一蹬墙壁,同时松手,也飞身跃出。跳出去的瞬间,立刻拔刀,双目精光暴起,落到鲲龙身上时,立刻就将新寒月奋力扎进了鲲龙的皮肉之中。锋利的刀刃也被鲲龙身上粗糙无比的皮甲所阻,一下子就夹在了肉中,使得牧黎能够稳稳地挂在鲲龙身上。
对于鲲龙来说,这就好比被针扎了一下,虽然刺痛,但很快就过去了。这大家伙的仇恨都集中在盘踞于它头顶的鲁道夫,此刻倒是无心去管是不是有另一个人跳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鲲龙下落深潭,其冲击力绝不是开玩笑的。跟随鲲龙落入水中的两人,将要承受惊涛骇浪的席卷,一个坚持不住,就是落入水中被拍晕过去的结局,说不定会就此送命。
落水的那一刻,牧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耳畔“轰”的一声,然后全身都被水淹没。五脏六腑像是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她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浪涛捏扁搓圆,窒息的感觉附加着全身的酸麻,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能放手!双手死死抓住刀柄,身子全不受自己控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不是完整的。
防毒面具被打坏了,后面的绷带已经断了,随着浪涛被冲刷而去。牧黎漂亮的面容在水底似乎变形了,猛地灌了一口水,她吐出一连串的泡泡。一开始,双眼根本睁不开,肺里的氧气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几乎全部挤了出去。待到一切平息下来,她才能勉力睁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浑浊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潭中的水冰冷刺骨,刺激着她的神经,双目被水浸得生疼,也不知这水中是否含有什么有害物质。
这潭水真是深不见底,牧黎趴伏在鲲龙的侧腹,抬头望了望水面,目测大概距离有七八米,她不能确定。而往下望,只觉得一片幽深,根本看不见底。
曾经的地底居然会形成这么一个可怖的深潭?牧黎只觉得大自然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怕,根本无法揣度。
糟糕,氧气不够了……牧黎心底有些发紧,她顶多还能支撑两三分钟,就必须要上浮呼吸氧气。而鲁道夫那里比她情况要好,至少他是有氧气装备的。不知道他佩戴的供氧头盔以及背后的氧气瓶有没有在刚刚的浪涛拍击之中损毁丢失。如果没有,那牧黎就得靠自己的肺活量与鲁道夫拼斗了。
牧黎尝试着往鲲龙的背脊之上爬,现在这个角度,她的视线被鲲龙的身体遮蔽了,看不清鲁道夫的状况。她必须要掌握鲁道夫的状况,才能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可在水中行动,谈何容易。鲲龙一直在急速地游动,深潭方圆不大,鲲龙只能打着圈游,但是速度很快,它似乎非常急躁。牧黎猜测,鲲龙正在尝试着把鲁道夫甩下来,这说明鲁道夫还在鲲龙身上。而她身在鲲龙身体外侧,水流阻力非常大,每每她尝试着往上爬,都会被冲击到一侧去。
如此转了不知多久,牧黎不敢再挣扎,因为她肺中的氧气含量越来越少,已经快要憋不住了。再剧烈运动,耗氧量更大,到时她非得被鲲鹏拖死在水中。
怎么办,必须想办法!她心中焦急万分,偏偏脑子就像被冰冷的潭水冻住了似的,完全木了,没法思考。放弃当然很简单,她只需要松开手,就能脱离困局,然后浮上去喘气。但是要再度抓住鲲龙,并去接近鲁道夫,难度就要比现在还要大上无数倍。这其中还包括被鲲龙发现后攻击的危险成分,鲁道夫很有可能还会趁机给自己补刀。而眼下的局势是最好的,鲁道夫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到鲁道夫,但是他们俩同时都挂在鲲龙的身上,她就机会接近鲁道夫。
大家伙,你可争点气,出水吧!牧黎在内心祈祷。她没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如此期望。却没想到,那鲲龙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祈愿。忽的一摆尾,猛地窜出水面。“吼!!!”的震天巨响发出来,牧黎只觉得手底下的新寒月都在震动,它在半空中剧烈地甩动身子,试图将身上的“附缀物”全部甩脱。
鲁道夫与牧黎全部被带着飞跃出水面。牧黎猛烈地喘息,浑身湿透,面颊紫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憋得,但她活过来了,麻木的双手似乎又有力道恢复。从来没有如此觉得空气是这样的好闻,肺部尽情舒张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呼吸。
鲲龙在半空中扭转身躯,牧黎被它带着转到了一个角度,惊鸿一瞥,看到洞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分明是吉尔,就在她身后,还有许多人跟着出现。但是牧黎很快就被带着转到另一侧去,并且开始下落,后来的人她没看清。
“搭索桥!”牧黎一面下坠,一面大声呼喊,让上面隧道洞口的人能听见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