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对鞑靼来说,同样不好过。
在卿昱登基,朝堂混乱,内政不稳的时候,一直都有入住中原野心的鞑靼立刻抓紧时机,发动了对承朝边境全面的进攻。
他们在进攻的同时,还联系了承朝周边小国,约定一同进攻承朝。并许诺,如果鞑靼能够入主中原,那些小国家打下的地方都归自己,不会讨要回来。
这种空口许诺,周边小国当然是不会信的。但他们仍旧和鞑靼一同进攻了承朝。
他们赌的是承朝和鞑靼两败俱伤。
鞑靼不能入主中原,不会攻打他们;承朝抵御鞑靼元气大伤,无力朝他们讨要失土。
无论最终结局如何,承朝面临了几面交战的严峻情况是事实。鞑靼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入主中原,至少可以让承朝的边境线后退不少。
但他们失策的是,卿昱刚继位,的确对朝堂的控制力不强,但先帝时期一直留下的军事优势,不会因为皇位的变更,立刻改变。
而且卿昱虽然对朝臣的控制力减弱,但他脑袋清醒,知道自己无法命令朝臣,那就不命令,而是抵挡。
他为边疆将士抵挡住来自朝堂中大臣妄图向军权伸出的手,让各领军将士各自便宜行事。
因此在各地交战的军队虽然艰苦了些,至少不会有人插手到将领们的领兵作战中。
朝中大臣也看明白了,这新皇帝虽然性子软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若是涉及到军队,他就算不跟你撕,也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反正奏折就是无限搁置,被人提起了就不说话,奏折呈上来就直接撕掉,颇有几分无赖的样子。
卿昱又是正统继位,除非自己真的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不然不可能绕过他插手军权。朝臣们顶多从粮饷上做手脚,但有人想用卖国求荣的方式来获取权力,也有人是真心爱着这个国家。朝堂中大部分大臣还是不希望边疆战败。
卿昱这时候只需要站在不希望战败的那部分大臣那边,就可以勉强控制住局面。
通过卿昱的努力,承朝的边疆岌岌可危,但在那崩溃的边缘稳定下来,硬是撑到了现在。
承朝的国库被打空了,各个小国家早就被拖垮,灰溜溜的收兵。鞑靼也支撑不住,终于吃了一次有决定性意义的大败仗。
他们的毒计又被白萌破解,新的粮饷到了北疆,或许明年边疆将士真的能过个好年吧。
卿昱附在白萌耳边,悄悄期望道。
白萌听着卿昱小声嘀咕他这些年为了稳定边疆做出的努力,颇有些哭笑不得。
白萌认为卿昱能做的更好。他作为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又有先帝多年教导,支持的人也非常多,年纪也不算小。现在朝堂一团糟的局面,的确很大程度上是他的错。
即使是性格问题,那也是他的错。
不过白萌知道卿昱需要的是肯定,便顺着他的话夸奖了他,然后敷衍的说了几句他能做得更好,将来承朝前程会更光明。
卿昱果然很高兴,突发奇想道:“新年会赐福,萌萌,你说我写个福字让人快马加鞭送到边疆,边疆将士会不会高兴?”
白萌嘴角一抽。这个时代交通工具落后,去北疆只能靠骑马,而且大雪封道,你就算想派人去,也很难吧。
不过小皇帝的心是好的,白萌也不想打击他:“陛下若真想褒奖,派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待战后吧。现在你派人去,他们还要张罗接旨什么的,虽然你是好意,可若他们正在打仗,岂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卿昱脸朝下趴在铺着毛皮的贵妃榻上。
白萌戳了戳卿昱的后脑勺:“待明年没有战事了,咱们再赐福给边疆将士吧。”
卿昱闷声道:“好。”
白萌轻笑:“不高兴?”
卿昱闷声道:“没有。只是觉得边疆在浴血奋战,我们还在欢天喜地的过新年,心里有点难受。”
白萌噗嗤笑道:“边疆将士浴血奋战,为的不就是让百姓们欢天喜地的过新年吗?若是陛下觉得心里难受,可多聘些文人,写着边疆将士保家卫国的豪迈诗篇。比起提起边疆将士就如何凄惨,或许他们更愿意听到一些夸赞的诗篇。”
卿昱把自己翻了个面,眼神噼咔噼咔的闪:“他们真的会高兴吗?”
白萌点头:“会的。”
同样是经历过浴血奋战的人,她知道很多人都愿意在战争结束之后听别人说“你好伟大”,而不是“你好可怜”。
当然,一点精神上的安慰或许算不上什么,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卿昱使劲点头,然后他又沮丧道:“如果能增加更多的粮饷就好了。可朕现在管不了那些克扣粮饷的人。”
白萌伸手揉了揉卿昱的头顶道:“这人世间的祸福成败,与忍与耐是相依相生的。陛下忍得了此时,总有一天,能达成梦想。”
卿昱迷茫的重复了一遍:“梦想?”
白萌戏谑道:“河清海晏,明君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