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缰绳忽地一颤,不知道是马受了惊吓,还是自己心有戚戚。
一身素衣,将自己的长剑插在骏马一侧,向一个浪荡侠客一般,牵着马儿慢悠悠地想长安城走去,回过头,那城门偌大的“长安”两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闪,神圣不可侵犯。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生一世换了无牵挂。
到底是回来了,颜舒看着长安城的光景,心中感叹。虽然她在从洛阳快马加鞭、连夜兼程向长安奔来,可是就是在进城门的那一刻,她还是踌躇了。
她之前并没有快马加鞭送信于王府,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拖延时间。可是,纸又哪能包住火呢?她亲眼看着,那一世英勇、在战场骁勇杀敌的独孤复在看到自己儿子灵柩的那一刻,霎那立住已是满目怆然,那死寂一般的空洞眼神满满的承载着丧子之痛的哀伤。
无论,独孤复是一个怎样的人,是阴险,是狠辣,是刚愎也好。但是,他对独孤诚,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发自内心的爱。可是如何让一个年过七旬的父亲来承载如此的伤悲呢。
一个父亲兼将军倒下了。
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颜舒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底是太年轻,她到底是看不透生死惨淡。
回府后,见到李茗兮,她又如何办呢?
颜舒觉得曾经的她归心似箭,可是如今却很怕面对李茗兮,竟然让她步子也放慢开来。
“姑爷!你回来了!”正欲匆匆走出门的清儿见到执剑下马的颜舒,本能地身子一僵,随即喜笑颜开。她和小姐曾经日盼夜盼姑爷能回来,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大夫说小姐临产就在这几天了,本来还心想着要是孩子出生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下姑爷当真是回来了,还完好无损。
这下子小姐该高兴坏了吧。
看着颜舒一直站在门外不入,便对着颜舒喊道:“姑爷,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说着,便径直走进去,急匆匆地前去通传。
进了府内,苑中还是一切如常,只是人丁少了些,使得王府显得安静。
李崇并不在府内,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小、小姐。”清儿见颜舒回来,立马跑回新房,还未进门便朝李茗兮喊道,看李茗兮因着她的呼唤起了身,疑惑看着她脸上喜色。
“是、是姑爷他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能看到她脸上外露的惊喜之色,她猜定小姐听到一定会万分欢喜的。
什么?手上的锦帕子随手乱下,身子本能的一颤。他、他回来了。
清儿能够明显的看到李茗兮的失神,随即偷偷一笑,刚想多言几句,偏头却见颜舒撩开裙摆抬脚而入。
嘴角轻浅弯了弯,便不做声的退下,顺手将门关上。
小姐日思夜想的姑爷回来了,两人该有很多话要讲吧,她怎么说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丫鬟。
李茗兮在原地杵了半天,呆眼看着眼前回来的那人。毫无征兆,就好比空降她身边一般。那人不同往常的穿了一身素衣,头发用木簪随意别过,散落在肩头的披发随意披散,脸如往常一样,面容清雅,只是那眼神少了些什么,带着淡淡的颓意与忧郁。
不过,他还是他。
“回来了。”良久,李茗兮才开口,声音带着哽咽,她发觉她的眼睛已是两团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如果不是碍于身体不便,她想她会冲过去抱紧他。
李茗兮不清楚自己到底于颜舒是一种什么情感。从当初只是简单的望他平安,到逐渐的期盼他回来,再到希望她能回来见她们母子一面。这其中的点点过渡也只有李茗兮自己知道,过去的回忆也点点涌上李茗兮心头。
在那人不在自己身边后,她发觉原来,她是思念他的,思念他的好。与思念独孤诚一样,都盼着他们能平安回来。
现如今,那人终于回来了。万千言语哽咽在李茗兮喉咙,却生生化作这简单的三个字。
颜舒看着满目婆娑的李茗兮,忽地心中一颤,不见她如此多的时日,小腹高高隆起让整个身体看着丰腴,唯独那张连不变,依然那样明眸有神,但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泪花。
她回来,她是高兴的吧。颜舒辛酸的想到,可是她为他带来了一个会让她痛彻心扉的消息,不知道她听完又是如何一副模样。
“回来就好。”蹒跚走到她的身边,缓缓的握住她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李茗兮心中一喜,无论怎么了,人安然无恙就好。
那诚哥哥呢?
她还是想知道独孤诚的消息,便开口问道:“诚哥哥也回来了吗?”李茗兮问道,按理说,颜舒回来了,独孤诚也该跟着回来。出兵作战,战场极为凶险,她都很是担心。
他?颜舒闻言,心中一惊,果然该问的都问了,就好像许多事一定包不住一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抿口看着她一时间无言。
李茗兮能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再看她脸色很是难看,莫名一紧,总有不好的预感,试探着语气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手从攥她的手中抽离,握住颜舒的手臂,有些急切。
“那日,契丹压境,我军遭到了围攻,他因攀墙未果而摔下城去……”一字一句地说着,看着李茗兮由皱着眉头而逐渐瞪大的双眸,万分疼惜。
“然后呢?”发狠地拽住颜舒的手臂,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紧张地问,想要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