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脖颈被一支尖锐的银钗抵住,景必果大惊之下,发现持钗之人正是景秋水,景秋水依旧蓬头垢面,但眼神却不复之前的迷糊,反而清明而且充满怨怼地瞪着景必果:
“好啊!你骗得我好惨啊!”
景必果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被当成是景言的事情,他心道:
那是你一厢情愿把我当成景言。
原来景秋水自从目睹景言自尽以后有时神智就会不太清晰,那日趁着西戎人攻城,趁乱命白莲宫的管事将景必果迷晕然后制造走水的假象,她自己则悄悄杀了个和景必果身材相仿的黑莲教弟子将景必果换了出来,目的是想用景必果威胁黑莲教,却不料疯病突然发作,将与景言长得相像的景必果当成是小儿子。
景秋水将钗尖抵在景必果脖颈边上,她那样用力,甚至已经将景必果的皮肉刺破,渗出鲜血来,她一面对黑莲教众人疾言厉色道:
“你们都给我闪开,让我走,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
景必果如今在黑莲教就是教主夫人一样的存在,若是他有什么闪失的后果众人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众人立刻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狂风裹挟着沙土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景必果觉得脸上被沙子打得很疼,但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目睹这一幕,目光黯然下来,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被自己的娘亲用来威胁一群陌生人,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他真想质问景秋水为何要生他,却不分他一分对景言的感情。景必果虽然被景秋水用利刃抵着,心里却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万念俱灰,既然这条命是景秋水给的,她若要收回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景必果好想再见见那个人……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嘚嘚马蹄声,只见一众人马破风而来,景必果在风中眯起眼睛,就看见带头的一匹高头黑马,还有马背上那人,景必果大喜,是梁劲!他来了!
景秋水也看见了梁劲,她面如土色,蓬乱的头发在狂风里被的飞扬起来,她厉声说:
“梁劲,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梁劲的黑马立刻在距离众人三丈的位置停住,他也没有束发,一头卷发随着狂风嚣张地鼓动着,这样的梁劲让景必果感到熟悉的同时又有些不太一样,梁劲眯眼,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道:
“我说过不想杀女人,但是今天我要破例了。”
他话音刚落,不断鼓噪着的狂风突然有了一瞬间减弱,就在那一刹那,梁劲已经抬手,一道疾光自他指尖飞射出来,劈开漫天沙土,擦过景必果的耳际。
景必果只觉得耳畔一阵疾风,然后就感到身后的景秋水突然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的喉咙里好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景必果转头就看见景秋水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来,她的眉间插着一把很薄很薄的小刀片。
鲜血自景秋水眉间的伤口里涌出,如一道红线沁入她大张的眼睛里,那眼里充满了不甘与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上梁劲,却没想到,只一招,梁劲就能要来她的命。
狂风比刚才更烈了,它将倒在沙地上的景秋水那一头蓬乱的头发鼓动起来,就像狂躁的火焰,掩住了景秋水美貌却扭曲的容颜。
景必果嘴唇颤抖着弯腰拾起自景秋水手中掉落的那支银钗,一切终于结束了么?他爹的仇,梁劲的仇,梁长虎和梁姜氏的仇都结束了么?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呢?
景必果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风沙迷了眼睛,不然怎么会有落泪的冲动,突然他感到后背靠上一具结实的身躯,梁劲紧紧拥住失而复得的爱人,不顾别人的目光,舔舐去景必果脖子上的鲜血,说道:
“我们回去吧。”
景必果握住梁劲的手,他心里踏实下来,他悲悯地最后看地上的景秋水的尸体一眼,忍不住说道:
“她终究是我娘亲,不要让她暴尸荒野。”
梁劲吻吻景必果的嘴唇,说道:
“都依你。”
梁劲命人将景秋水的尸身就地埋了,而后往回走,可仅仅是拖延了一会儿功夫,这戈壁上的狂风就好像可以遮天蔽日一样,飞沙走石,越来越猛烈,到后来连马都不能骑,众人每走一步都感到被风吹得脚下虚浮,同时还有小心眼睛里被风吹进沙子,虽然黑莲教人不少,可没过多久大家就都在沙尘暴里失去了方向。
呼啸的狂风裹挟着拳头大的石块侵袭而来,众人牵着的马因为风沙不安地嘶鸣着,只有梁劲那匹黑马依旧八风不动,丝毫没有因为狂风而慌乱,梁劲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罩在景必果头上,他紧紧拉着景必果的手,景必果也紧紧回握他,梁劲运起内力高声道:
“先找地方避风!”
众人闻言四散寻找避风的地方,梁劲一手牵着黑马一手拉着景必果的手往前,他们摸索到一处小石壁,梁劲搂着景必果躲避到背风的一面,两人席地而坐,梁劲看见景必果脸上有些憔悴,他心疼道:
“这几日受苦了么?”
景必果摇摇头道:
“还好,她一直把我当成是景言,就算她自己不吃也让给我。”
景必果的话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梁劲从马背上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