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的光线落下来,在她的脸侧形成了阴影。她往后倚靠着沙发,肩头未吹干的头发浸湿了她的睡衣。
“嗒嗒嗒——”时间缓慢地流淌着。
沈懿珠想起她刚刚在这具身体苏醒之后的样子。错愕,彷徨,还有些许的死而复生的惊喜。她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第二条命,她绝不可以轻易辜负,不管是为了真正的唐晏晏还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她都要好好活着,健康活着。
醒来这么久,她从没有试图去联系过故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沈懿珠已经死了十年了,早就成了骨灰盒里的一捧灰,她又何必去惊扰他们?
何况,说了谁又会相信?
她放下手机朝阳台处走去,一身单薄的睡衣显得她的身姿有些羸弱,她伸手拉开了阳台的滑门,夜风呼呼地灌入。
大雨过后的天空美得格外深沉,苍茫的深蓝色里裹挟一丝不易察觉黑。老天爷一定很懂色彩美学,否则怎么会一出手便是这惊人的美丽?
“呵~”双手搭在栏杆上的女人笑出了声。夜风撩起她的碎发,泄露出她光滑白皙的额头,据说有这样高额头的人都很聪明。
她重新拿出了手机,解开屏幕锁,直奔绿色的拨号键。
修长白嫩的手指在明亮的屏幕上跳动,她举起手机,凑在自己的耳旁。
“你好。”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果然,冷血的人会冻龄,连声音都不外如是。
“你好,我是……沈令祎。”沈懿珠转身眺望天际,声音又轻又缓。
沈家人都温和柔顺,性子和煦如风,只除了一个另类——沈懿珠。她天生好斗,别人不惹她都躲不开,更遑论……现在有人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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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祎?孙燮蹙眉,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爸爸,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小床上的小男孩儿噘嘴,提示接完电话后正在走神的爸爸。
“讲到哪里了?”床边坐着的男人重新捡起了故事书。
“孙悟空认出村姑是妖精假扮的……”小男孩兴奋起来,一双黑眸又闪又亮,像是天边的星。
“好了,剩下的明天再讲,现在你该睡觉了。”
小男孩儿一瞪眼,翻身坐了起来。他凑到床头一看,果然,正好九点整。
“好吧……”虽然失望,但毕竟是早已和爸爸约好的就寝时间,他也不会蛮缠。嗯……主要是蛮缠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揍屁屁。
“晚安,逗逗。”
“晚安,爸爸。”拉起被子盖好,逗逗挥了挥手,早已习惯自己一个人入睡。
关了灯,孙燮走出卧室,顺手将门拉上。
“先生。”保姆正好上楼,“刚刚周先生打电话来说请你明天下午老地方见。”虽然保姆不知道“老地方”是哪儿,但她只需要负责转述就可以了。
“他打的家里的电话?”
“他说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打不进来。”
真是巧了,就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居然也有第二个人打来。
孙燮拿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朝书房走去,路过保姆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等会儿去看看逗逗,别让他在被窝里偷偷看书。”机灵又调皮的小男孩儿最近有点儿难管。
“好的,先生。”保姆点头应是。
电话通了,孙燮拒绝了周勤的邀约,惹得后者大撂下狠话:“十次有九次你都不给面子,下次王八蛋才叫你!”说完,周勤忿忿地挂了电话。
孙燮坐在书桌后面,表情无奈。自从沈懿珠过世后他接手了总裁的位置就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和他们胡混了,后来逗逗又出生了,他把仅有的非工作时间都放在他身上去了,也就更没有机会出去了。
他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开始处理白天未完的公事。目光随意一瞥,突然落到了桌面上的一个相框上。
相框里,两个年轻男女穿戴着硕士服硕士帽,一脸的自信飞扬。其中笑得一脸矜持相的男人是他,而搭着他的肩膀笑得灿烂无比的女人则是沈懿珠,他最好的朋友。
他很少照相,大多数照片还是新闻照。可这一张,他洗了两份,一份放在了总裁办公室,另一份放在了家里的书桌上。他需要随时提醒自己,万盛集团所承载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心血,还有人曾为它付出了整个人生。
伸手摆正了相框的位置,他开始打起精神来处理工作。
***
次日下午三点,唐晏晏准时赴约。
方一落座,对面的男人就看了过来,他的目光有些凌厉,带着些许不容反抗的威势。
“很抱歉冒用了沈令祎小姐的名讳来与你见面。”唐晏晏微微一笑。
“无妨,只是冒昧问一句,我认识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号码?”孙燮也是掌管一个集团的老总了,自然不会轻易变脸,他看向对面的女人,试图从神色上分辨她的底色。
“这个问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