媌本意是没有推搡萧缜的意思,可鬼使神差间手已经伸了出去,这一下子,萧缜终于是睁开了双眼,初醒时的茫然倒让他的黑瞳影沉沉的,里面的幽光冷凝,待随即见是薛媌僵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时便是一脸的心满意足,重又合上了眼帘,一副沉醉享受的模样。
“还是在家里踏实。”
“是就起呢还是再眯一会儿?”薛媌听着萧缜的话心中就是一颤,他这两日在宫中八成连打个旽的工夫都没有,若不然他这勤谨之人怎会平白无故的有这感叹。
“你说呢?”萧缜将方才做怪的手不露痕迹的向下滑了滑,再次搂紧了怀里的娇软,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还是起吧,过了今日再多歇着。”薛媌几乎是硬着心肠说出这几个字,因此看也不看萧缜的脸,只怕自己看上一眼就要改主意,任他睡个昏天黑地,可今日不比平常,不单是因宣和帝的发丧,更重要的是新皇即位,这登基大典若是含糊了,怕萧缜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夫人说的是正经,为夫这就起。”
萧缜说着话已果断的翻身坐起,薛媌也忙跟着掀开床帐,外面天色早已放亮,但却是未迟。薛媌唤人端水进来后,自己亲自为萧缜梳洗了一番,又让人吩咐厨房备些清淡的吃食,只怕他歇息的不够失了胃口,但见他未做挑拣的模样便就此放了心,果然自己比不过人家,若是如他这般提心吊胆的奔波两日,哪会歇上一晚就回复如常。
“二殿下可是前儿个回的?”薛媌趁着萧缜用过饭后饮茶的工夫见缝插针的问起了心中的疑惑。
萧缜放下茶盏,示意薛媌为其更衣,在她近了身前后,才不急不徐地道:“前儿个晚上,由东安门带少量兵将入城。”
薛媌初时心中还不甚明了,可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问道:“难不成是长阳公主的驸马定国将军助他?”
“夫人果是冰雪聪明,不肖多说便猜得到。”萧缜正了正衣冠,已然是准备停当要出门的架势了,回头见薛媌还有些不解又道:“宫门又不难破,更何况那晚还有梁逊当值。”
薛媌送走萧缜后在房中稍作猜想便彻底明白了。长阳公主看似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喜好奢侈华贵的生活,但却不是全无心数,她怕是早早便有了维护这个侄儿的心,若不然也不会在陶芷如一事上尽力的遮掩,当时她的断然处置如今想来便有些不同寻常,颇有着几分精明强干的意味,而她素日的为人多是事不关已则不发一言,只做壁上观的时候居多,但也就因她向来不掺和皇家的各种纷争,她这个公主才能始终过着钟鸣鼎食的好日子,而她的驸马爷也是个谦逊随和的品性,从未做出过半点骄奢淫逸的姿态,如此才会被委以守护京城的重任,现在看来,恐怕人家夫妻两个是早就有了扶持李重正的打算,而月珍公主府的情形则不可与之相比,宇文皇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一力要三皇儿继承大统,而月珍的驸马怕是没能与她同声共气,做出这番举动不知以后要如何安抚这位娇蛮的公主呢?
月珍公主此时就在宇文皇后的栖凤宫中,她眼见着母后精神骤然颓废了下来如何能不心疼,再想想自己的枕边人,貌似大度随和,但其实那一连串的做为可说得上是独断专行了,他前日的行事就从未和自己透露过一二,更别说与自己商量了,自己当初别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吧?
“别和驸马计较,他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宇文皇后面色灰败地躺在凤榻之上,今日之结局太出乎她的意料,不单是梁逊的临阵反戈,更主要的是长阳公主夫妻两个的咄咄逼人,想起当日在太极殿内,若不是被她胁迫,自己如何会去在众朝臣面前张口说先皇的遗诏是二皇子继承大统,可若不如此只怕在自己面前的李重正会不惜血洗后宫,到时他要的可就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了。
月珍听了宇文皇后这话更是心如刀割,母后这番说辞不过是为自己的驸马开脱罢了,梁逊岂会不知母后一直以来的意图,怕就怕的是他早便与二哥私下勾结。母后如今病卧在此,性命倒是无虞,但谁知二哥登基之后会对她如何呢?向来宫里行事就是跟红顶白,德母妃前几年失宠时的境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而母后对她心中虽有微词却还未在众人面前有过落井下石的意思,但饶是如此,月珆小小的年纪不还是学会了察言观色,外人看她怎么都就象是位平常的千金小姐,全然无一位皇家公主的气势,其实还不就是见惯了周遭人的嘴脸,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罢了。
“听母后的话,别气坏了身子。”宇文皇后眼见着女儿眼圈渐渐泛红自然是心疼的厉害,但转过头一想,她这样的爽直的性情有这样一位心机深沉的驸马也不一定全是坏事,至少他能护她周全,只要他有那个心。
“气坏了倒好,省得生下来也和我不是一条心。”月珍一听她母后这话眼泪便落了下来,没想到以往的如胶似漆如今想来不过是实实在在的同床异梦,要这个孩子做什么?不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