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压在他的背部,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的,出现了短暂的视觉断层。
魏景想,此刻就算大哥让自己去死,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从阳台跳下去。
但是他等了又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回应。
直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他才猛地从之前混沌的状态中惊醒。画中白色的蔷薇花开的正艳,杂乱的包装扔在一边,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只余下他一人。
魏景腿脚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像个废物。
刚刚树立起来的那点自信就像六月朝阳下的冰雪,消失殆尽。
少年沉默的把画拿在手里,娇嫩的如同花骨朵的五指在画面上死死的扣着,指甲缝里很快就被颜料染上了颜色。如果他没有画这幅画就好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油画被他蹂躏的杂乱不堪,冰凉的、咸湿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油画上,那些忍不住的、不该有的的委屈,与内心的自责与羞耻冲撞,让他仿若置身于水火交融之中。
他小声的抽噎着,声音细碎,胸前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太阳西斜,月嫂来做午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十二来岁的小少年,双手抱膝,眸子紧闭,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珠,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被人欺负却无处诉苦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你来了……”魏景哭累了,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轻度睡眠,月嫂的开门声将他惊醒,他揉了揉眼圈,从地上爬起来,由于蹲的时间太久了,还差点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扶住少年的月嫂担心的问道。
“没事。”魏景摇摇头,他想说我不饿,你今天不用做饭了,但是转念一想,万一大哥等会儿回来了呢?即使希望很渺茫,但是万一呢?“你做饭吧!我去卧室休息一下。”
“嗯。”月嫂点点头,安慰道:“看开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魏景勉强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卧室里依旧是魏景早上起床时的场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他此时茫然的坐在床上,目光落在房间的一角,黄色的大海绵和他的基友派大星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一如数年前大哥刚刚送给自己的时候。
他究竟要怎么做?大哥才会不生气?
魏景不知道。
以己度人,若是他这般宠一个人,最后这人却背叛了自己,他恐怕会将他丢的远远的,希望以后再也看不到对方。但是他之前说要走,却被大哥嘲讽了,所以……大哥是不希望自己走?
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的心底也因为这个念头而升起了一股隐蔽的开心。
这一天,魏景想了许多许多,却怎么也摸不着头绪。直到夜幕西沉,室内一片漆黑,魏景才回过神来般,空虚的胃部叫嚣着饥饿,他却一点也不想动。
甚至产生了干脆去死了好了。
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用,即使是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为他掉眼泪。
砰!
魏景转头,就见气势汹汹的青年一脚把反锁的房门给踹开,他的面容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对方狭长的凤目,他的声音透出几分焦急,“你一天到晚都呆在房间里做什么?还不快出来吃饭。”
“大……大哥。”他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身影,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扑倒对方的怀里,瘦弱的手臂死死的抱住对方结实的腰部,害怕这只是自己的梦境,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魏哲从跑出家门的那一刻就立即后悔了。
他在小区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毫无形象的,像个落魄的流浪汉般坐在花坛边一根又一根的抽起来,记忆中的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充斥着他的大脑。
路边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五月的阳光正烈,他被晒的满头大汗,像个傻子,却不敢上楼,害怕自己再说出那般伤人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面对魏景,就容易情绪失控,之前的冷静理智好像都被人扔了喂狗,像个二愣子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期待这人能给予自己更多、更在乎自己的反应。
一旦对方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他的脾气就会更暴躁,恨不得拿一根链子把魏景锁起来,关在屋子里,让他永远也见不到其他人。
可是……这是不对的。
魏景是他爱的人,他应当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把对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而不是一个物件般随意摆弄。
他爱的人应该是一个矜持又害羞的小王子,虽然有点爱哭,还不谙世事,单纯的简直可以说是单蠢的,但是他依旧是他,是他从一开始就喜欢的人,在乎的人。
不聪明有什么关系?这世界上聪明的人一大把,但是他爱的魏景只有一个。
爱哭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