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子衣一眼,却依旧默不出声。
夏婶儿喜道:“终于走了,可有段时间不会来闹腾了。”
卓夫人悠悠地道:“两位公主性子都过于要强,又太执着,只怕这一生都不得安宁,难以找到依靠。只不过,波斯公主是形之于外,大胆泼辣,安阳公主是形之于内,沉静收敛,内里都是一样的执着。若认真论起来,君然你们几个姑娘都是一样要强,觅不得如意郎君,就说什么也不嫁,只不过这二人性子更强些,就钱小姐还好些。”
君然红了脸,又瞥了一眼呆子,知母亲所言不假,若非碰到呆子,自己今生当真是已准备孤老终生的。
子衣听罢细细一想,倒也真是如此,凭她们二人的条件,只怕想娶她们的王孙公子多不胜数,若她俩肯稍微屈就一下,只怕现在已是为妻为母了。忽而又想起罗红玉来,自她走后,心内老觉不踏实,总觉她有点不对劲儿,她怎么说都帮过自己大忙,便问道:“依夫人看,那罗小姐呢?”
卓夫人叹息一声,可惜地道:“那罗小姐倒是个好人,怕只怕她不会看人。”
夏婶儿也叹道:“可不是呢。我看那罗小姐身子腰儿都硬了,看样子,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也不知是哪个负心的,竟到现在也不管她!”
子衣失声惊道:“什么!”她竟然已经怀了孕!卓夫人既然这么说,怕是不会错了的。她听外婆讲过,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哪怕只有一星期,那走路的样子就与未孕的女子不同,只因肚里有了骨肉,那腰身就硬了,走起路来就不灵活。有经验的老人,根据一个女子走路时,腰身的勉强程度,就能判断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比西医的b超还准。
这个傻瓜,她难道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子未婚先孕意味着什么吗?若是他表哥再负了她……子衣倒吸一口凉气,不管怎么说,罗红玉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怎不令人为她担心呢?
君然也吃了一惊,难怪感觉罗小姐比之前襄阳时整个胖了一些,呆子曾经跟自己讲过她和她表哥的事情。只是那日在小屋外,自己见她为呆子整理袍襟时就有些异样,如今再见她时,她的眼睛里对呆子分明有一丝相思之情。只没料到,她已经有了身孕,莫非那晚她领我们进的小屋,便是她与表哥幽会……君然面上又是一红。的
卓夫人接着道:“幸而罗小姐身形苗条,时间又不长,所以还未出身。再过一个月,只怕再也盖不住了。她此去长安,若能如愿最好,怕就怕那人果真是个负心的。襄阳城里有才的男子也不少,能配得上罗小姐的,倒确是无一个,因此上才使她看到稍有些中意的,便不及多加考量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才貌固然是人人看重的,而第一要紧的,乃是人品如何。若是对女子钟情不移,又真心对她好的,便是嫁了乞丐也一生幸福;若是碰上胡作非为的男子,纵是金山银海,皇帝王孙,嫁了去也只会一生痛苦。这其中的道理,你们年轻人是很难懂的。这世上最稀有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个人品才貌皆好,对女子又专一的好郎君,这才是世间最珍贵的。”
子衣听着卓夫人的话语,句句在理,却用不到自己身上。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纵使再专情,再品德好,便有女子愿意嫁自己么?
君然细细地品味着母亲的话,知母亲在提醒自己,呆子是个难得一见的可以托付终身的好郎君,瞧了一眼呆子,见他正默然不语地用餐,忽又想起那日的情形,心中不免仍旧有些恼怒。
夏婶儿道:“也不知那钱小姐将来会如何。”
卓夫人呷了口茶,道:“那孩子在这府里几日,倒是个温柔可怜见的,比君儿的性子温和多了……”
君然嘟了嘴,子衣忙陪笑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卓夫人看她俩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道:“钱小姐这样的女儿,温柔乖巧又听话,是父母最省事的,也是夫家中意的媳妇模样儿。只那孩子从没经过风浪,又里里外外一样地柔弱,将来嫁了好人家便罢,一旦有个波折,怕是经受不得打击。
便是那尚小姐,前半生荣华富贵,千人哄万人捧里出来的,生得娇艳无比,却不知红颜易老,越是娇嫩越是衰老得快。人倒也坚强,只若下半生贫贱,必定容易折损。观她面相,应当是富贵一生,衣食无忧。只她性子也要强,自身条件极好,又阅人无数,故而难以找到个看上眼的。这就是更古所说的,世上难有全事。她样样都占了全,便也因此姻缘难测,身孤影只。”
夏婶儿道:“那日来的屈小姐,我看倒是和这几位姑娘都不一样呢。虽看着和钱小姐一般柔弱,骨子里却是心眼多,怕是个狠心肠的。”
子衣奇道:“此话怎讲?”
卓夫人答道:“屈小姐那日来府,瞧她眼睛红肿,怕是已有了中意的,却不曾出言反对,且似乎无半点委屈之意。你可知为何?”子衣和君然不明就里,都摇了摇头。
卓夫人道:“女子一旦狠了心,无论再用什么手段也拉不回来。那屈小姐之所以眼睛红肿,并非是因为被他父亲指给子衣,而是她已决定忘记之前的意中人。此等女子,为了自身受益,可以狠下心来抛下自己的心爱之人,性子与钱小姐可是大不相同。钱小姐会因过于柔弱承受不了打击而放弃自己的愿望,那屈小姐则会主动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