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她总觉得她丢了什么在阴路。以前她一直在找,但她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后来,游清微跟她说她在找她丢了的魂。上回走阴找游敬曜,她找到游敬曜时就把丢掉的那点魂找回来了,可是游清微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她脑海中那些串连不起来的纷乱记忆让她很难受,觉得自己要找的东西并没有找回来。她觉得她像个没根的游魂,别人死了都有尸身,她死了化成了血水……
路无归打了个激灵。跟她住一个窝的大白被雷劈死了都还能剩下一堆骸骨,老柳树被烧了都还有一把灰,为什么她死了——为什么她会被太阳晒死?为什么她死了就化成了血水?
阴邪鬼物会被太阳晒死,但它们不会化成血水只会化成轻烟消散。
尸怪会被太阳晒死,但尸怪死后还是会留下尸体。
路无归出神地想着事,大家起身的动静把她惊醒,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众人,不明白他们怎么都走了。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一脸茫然的样子,说:“天晚了,去洗漱,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得先去探探这里的山形地势以及风水走势。”
路无归“哦”了声,跑去打水洗漱才发现自己刚才洗澡把所有水都用光了。开水壶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喝光了,家里守着一口井居然还盆洗脸水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提着两个大水桶准备到距离这里约有几百米的一口打在稻田间的水井打水。
以前村里的人自家没打井的时候都用的这口水井,后来家家户户都打了水井用了水泵抽水,这口井就没有用人了,井里的水常年都是满的。这口井最路无归见过的最大的八卦井,青石砌的井,中间一个八角形的井口、直径足有六尺六寸,井沿是一个宽有一尺修成八卦图案、高离地面约有六寸六分的井台。她不太懂卦,看不明白卦象上是什么,只知道这口井是村里最干净的井。井水特别清透,像是经过层层过滤似的,比城市里的自来水干净多了。
游清微见到都快子时了,路无归还提着水桶往外跑说是去提水,赶紧跟去。
路无归到了井边,探头看了看一如既往清澈的水井,麻利地装满两桶水正准备往回走,一眼见到游清微正好奇地绕着井转着圈地打量着地上的八卦,问:“怎么了?”
游清微看完这八卦,又看看这井,再抬眼看看周围的山形地势以及旁边的草木长势,还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喝,叹了句:“这口井真好。”
路无归笑眯眯地说:“对呀,井水可甜了。”
游清微笑了笑,说:“回吧。”这口井应该是保安观的先辈给村里人打的吃用的井。井打在水脉上,且还布下聚水局,即使是在干旱时节也能保证井中有水。柳平村的风水已败,这井水还能这么甘甜,应该还有别的布局。她忽然觉得,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保安观一直在庇护这个村子,保安观与这村子息息相关。
保安观的卧室只有两间。鬼道三人早不知道钻那去了,许道公的那间留给了应阴阳、小唐、乾哥三人,游清微、左娴、左小刺、路无归住到了路无归的房间。房间略挤,不过因为还要留人值夜守灵,倒也住得下。
为了避免离魂,路无归已经养成子时不睡觉的习惯,便是由她和游清微守子时和丑时,之后再去换唐远和薛元乾守灵。
路无归看游清微最近又累又忙,让游清微在躺椅上睡觉,她盘腿在旁边打坐守着。
子时过半,野山坳方向隐约有黄皮子的嗥叫声传来。
路无归警醒地倏地睁开了眼,她爬到墙头上朝野山坳方向望去,因距离过远,什么都看不见。她跳下院墙,找了棵树,将耳朵贴在树上听,便明显听到野山坳那边有此起彼伏的黄皮子叫声,似乎又打起来了。她心说:“不会吧,难道尸怪还有记性会记路,昨天晚上吃痛快了今天还跑出来吃?”她又觉得不对劲。黄皮子精昨晚被尸怪咬得那么惨,如果有尸怪肯定会躲起来,不会再这么叫。
黄皮子的叫声越来越近,似乎正在朝保安观方向挪动。
路无归听见这声音越来越清楚,再然后,她看到了大量的绿幽幽的眼睛从野山坳方向朝保安观方向跑来。那绿幽幽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的潮水排成长线地朝她这方向涌来,在这“潮水”的最前方,还有鬼道三人在狂奔,看那阵势有点像是在逃命。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鬼道三人已经从她的身边跑过,连大门都没走,直接翻墙回了保安观。
鬼一拍着胸脯喊:“吓死我了!”
鬼二喊:“死了那么多黄皮子居然还有这么多!”
鬼三喊:“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
鬼一说:“踩点的时候没看到!”
路无归心说:“半夜三更的你们跑去黄皮子窝做什么?”困惑中,她看到黄皮子已经到了近前,正想翻墙回去,就看到黄皮子全部停在了距离她约有三丈远外,一个个半俯着身子蓄势待发地对着她。她敢说,如果自己敢转身,这些黄皮子就会从她的后面扑过来,把她给扑倒再一拥而上把她活活咬死。她下意识地想亮法尺,才想起法尺还放在房间的背包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鬼一的声音又传出:“哎,刚才你们有没有注意,那小丫头是不是还在外面?”
鬼二说:“好像是有个人在外面,我从她旁边过时还特意拐了个弯。”
鬼三说:“我看见了,是那小丫头半夜不睡觉抱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