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希望。宫中说有京畿兵马赶来护驾,他们必要撑到那时,必要撑到陛下醒来为止。
寒夜中,中常侍长跪宣室殿中,对殿外诸事不管。宣室殿门关闭,晋王人马在外敲门,里不应。晋王想一鼓作气,趁机除掉李玉。但宫廷宿卫军的兵马收缩,此时全然围于宣室殿外。晋王看到冰冷战铠,看到铁面寒刀,心生了怯意,不太敢硬抗。
人心惶惶,自有趋利之人。让晋王松懈的,是一个御医从宣室殿逃了出来,前来投靠晋王,并带给晋王一个大好消息——“殿下不必太忌讳陛下。陛下他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早就是强弩之末,若好好休养,也许还有转机。然他一年来勤政之频,比往年更胜。他病情加重,此番能不能醒来,也未可知。”
而若是李玉就那么正常病死,晋王不是更高兴么?
长安城笼罩在飘雪中,雨停了,大雪皓然。素白雪粒荡悠悠,纷纷然在天地间洒落。它落在染遍鲜血的街巷中,落在军人威严素容上。它飘山过海,它浩荡扬落。它洗尽天地尘埃,还世间一片清白!
当此雪夜,执金吾的人在城门口搓着手聊天。他们笑哈哈,因长安的兵马已被他们解决得差不多。只要宫中晋王得了那个位子,他们水涨船高,将有护龙之功!
他们点着火,在城门口准备解决最后一拨人。两军对峙,双方皆疲惫不堪。
执金吾郎君们骑着马上前,开口劝降:“宫中天子已经病危,大魏天下日后是晋王的。天子传旨给晋王监国,你们在此胡闹,不怕晋王降罪么?”
对方冷冰冰道:“吾等只知陛下,不知晋王。贼子张狂,竟敢假传圣意。诸君皆知陛下昏迷不醒,他怎会给晋王传旨?”
“那还有太皇太后……”
“自晋王当政,吾数次请命,却不曾见太皇太后一面,”马上的军人冷笑,“太皇太后恐已有不测,也未可知。”
对方恼羞成怒:“那尔等要如何才肯信?”
“请长公主殿下回京主持大局,长公主乃陛下亲妹……”
“绝无可能!”对方大声打断。
双方争执不下,待要出兵,忽然感觉到一阵晃动。哐哐声,沿着地表传来,震得人跌倒在地,马匹抬蹄高嘶!
哐——
撞门声从后传来,从紧闭的城门处传来。
门后将士高声宣道:“臣奉陛下之令,进京勤王!尔等逆贼,还不开城门?!”
火烧四野,千军万马立于城门外,铁甲森森,马蹄高溅!将领肃冷目光盯着天地间大雪,笔直挺拔,抬手下令——“攻城!”
“攻城!”
“撞门!”
“进宫勤王!”
“喏!”万马齐鸣,扬起马蹄。滚滚雪雾卷起,扑落在将士们的面上。随着撞城门的声音越来越有力,城中如得到信号,大战开始!
雪落在诸人身上,雪穿越冷空,雪落在未央宫万千灯火高楼羽阙上。
宣室殿外依然布满兵马,宿卫军命令将士不得动手,此时不宜与晋王撕破脸。只待城中战争有转机,才是他们动手的机会。将士们站在大雪中,面容冰冷,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殿内烧着炉火,帷帐放下,满室药香。
中常侍继续垂着泪:“陛下,您再不醒来,老奴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您也没吩咐到这一步啊……”
战争一息万变,中常侍一个伺候人的黄门,哪里做的了那个主?丞相倒是做的了主,丞相之前指挥战事也指挥得妥当,但是丞相已经被晋王控制起来了,生死不知!晋王的势力遍布朝廷,中常侍只有躲在宣室殿中,只有看到陛下,才能寻到点儿勇气。
中常侍絮絮叨叨。
他听到一凉淡虚弱的声音:“战事现况如何了?”
这把声音!
中常侍猛地抬头,他惊喜地看到病榻上的李玉睁开了眼。天子声音沙哑疲惫,面色如纸般惨白。天子眼神飘虚,不知在看哪里。但是李玉真的醒来了!不是幻觉!
天子在沉睡六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御医们常常松口气,跪坐在地,口出欢呼后,连忙扶陛下起来用药。
宣室殿的气氛升温,哪怕殿外大雪连城,这里人有了主心骨,生起了无限勇气。宿卫军将领听到陛下醒来,在外连连转悠,他等得满心焦急,终在一刻后,等来陛下的召见。
将领站在御前,看到陛下平静憔悴的面容。李玉手撑着额头,垂着眼皮,听将领说战事进行到了哪一步。李玉状态称不上好,对他们的面见称不上鼓舞军心,他甚至眸色冷淡偏混浊,都没有看下方将士们一眼。
他随口应声“嗯”,将领须发皆张,老泪纵横,愿为君百战而死!
忠君之念,誓死不辞!
雪夜寒冷,殿中暖热。晋王搂着娇软美人洛女,伏在榻间动作。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香气,时而男女的呢喃轻笑声传来。喘息声混着笑声,满殿的宫人都躲了出去。长秋宫常年清冷,天子从不在此多留超过一刻钟的时间。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