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君临制药厂区附近出现了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孟筱翎进君临制药卧底的计划已经被搁置下来了。在既不能找工作,又不知道该如何帮童兵的情况下,她有着充裕的时间可以打发……或者说,她已经被“无聊”的漩涡折磨了好久了。
为了不要让童兵自责,她在他面前从未露出过任何失落的表情。当所有人都忙碌着,而她一个人待在小诊所里时,漫长的时间却不断消融了她心中的快乐。或许连孟筱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她开始缠着孩子们教她怎么去偷东西时,她已经被这份“什么事都不需要我”的感觉折磨得极为痛苦了。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当钱枫荷说出这句话时,孟筱翎几乎在瞬间就答应了下来,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能够证明钱枫荷的预感不准,从而再寻找说服她的机会;另一半原因则很简单:就算现在钱枫荷说的是“我们玩剪刀石头布”,孟筱翎也会一口答应的……
“那你就说说童兵吧,从他的眼睛看,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孟筱翎抛出了题目。
“为什么不让枫荷直接说孟小姐呢?”钱枫荷疑惑道:“孟小姐最了解的人,应该不是师弟,而是你自己才对。”
“童兵我也很了解啊,我们从小长大的哦。”孟筱翎坐直身子,一副饶有兴致等着听结果的样子:“说说看嘛,你觉得他怎么样?”
钱枫荷微歪着脑袋,一双翠瞳忽闪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功力很深厚,虽然境界不高,却有身经百战之姿。”
孟筱翎听得一愣:“呃?哦,除了武功方面之外,还有么?他人怎么样?”
“有点色。”
“枫荷。”
“什么?”
“我现在嘴里要是有口茶,一定喷你满脸。”
“不会的,枫荷挡得住。”
“ood!”孟筱翎一下一下敲着自己额头:“你每次开玩笑表情都能控制得这么平静吗?”
“枫荷没有开玩笑。”她直起脖子认真道:“师弟每次见我,眼中都有不敬之意,他说男人看到漂亮女人都会这样,所以枫荷现在已经原谅他了。”
“看到漂亮女人都这样……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话题已经扩散到一个失控的状态了……”孟筱翎甩了甩脑袋,用仅剩的理智继续说到:“你这样根本不算评价一个人吧?”
“师弟是男的,枫荷看不太懂男人,是孟小姐选的人不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枫荷平静如水的眼神里,却能涌出一股理直气壮的气势……
孟筱翎只能举手求饶:“行,我错了,都是我的责任。你就看我吧,用你的分辨方法,看看我是怎样的人。”
听到实验对象变成了孟筱翎,钱枫荷坐姿不动,目光却是瞬间一凝。无力吐槽孟筱翎原本还趴在桌上,却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渐渐直起身来。虽然只是仅仅被看着而已,但是孟筱翎却有一种完全不寻常的感觉。
当钱枫荷的目光认真起来之后,某种变化产生了,或许就在这个房间里,或许在另一处无法描述的地方……孟筱翎完全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即使放弃语言,用直觉来诠释都做不到。这种变化感像一点时隐时现的荧光,在她心灵深处忽地一亮,想要仔细看时却又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是怎么了?我脑子里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枫荷她真会摄心术之类的武功?我的脑子现在是不是像一个图书馆,她正在里头逛着,顺便把我心里的事情一件件抽出来看?哇!内功这东西太吓人了,真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办到啊!”一想到这种内心最深处**被窥探的可能,孟筱翎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对啊,我是来劝她入伙的,要是真的样样都被她说中了,那岂不是更没办法说服她了?不行,这时候……这时候应该胡思乱想!让她看不出来才对。”
打定主意,孟筱翎果然让大脑天马行空起来。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刻意地分散精神,这和要集中精神的难度是相仿的。尤其是在有心事的时候,如果意图刻意不去想这件事情,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孟筱翎翻着眼皮乱想了半天,最后仍不免将思绪拉回到了现在,几个孩子、童兵、殷茹男、乔桠、吴劲隆等人的脸从她思维中一一划过,想象中丫头奄奄一息的模样亦真亦幻地浮现在内心的视野前,久久无法消散。
一阵疲劳的感觉从眉心扩散而开,浑身被仿佛被一层不知名的东西照射了一遍,让孟筱翎不由得起了偷懒的念头:“算了算了,操心就操心嘛!没想到胡思乱想都这么累,这种小伎俩果然没什么用,要是枫荷眼光真的这么准,再想其他办法说服她就好了。不过话说,枫荷这次怎么看这么久?”
这么想着,孟筱翎忍不住抬头往对面看去。
“哎?”
下意识将这第一眼当成了幻觉,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第二次往对面看去。
“这……啊?!”
这一次,她眼前看到的景象,让孟筱翎的所有思维当场凝固了起来。在一段失去“短暂”或“长久”概念的时间里,孟筱翎的思维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也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这种思维停滞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在那一刻,她眼前看到的坐在对面的人,就是她自己。
那个孟筱翎平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她的手边放着两个空杯子,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