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蹇王”有几层含义,首先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生‘性’比较迟钝的王爷,暗指岑凰的玩世不恭,另一则理解就是命运不顺遂的王爷,暗指岑凰五百万年的牢狱之灾,最后一种理解就是行走不便的王爷,明确说就是岑凰双足残废。
云妖立刻对整个后宫下了缄口令,不得公开或‘私’下里谈论有关“蹇王”之事。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屈辱都算不了什么了,她乘着凤辇风风火火地来到了金麟殿。
岑凰很意外,同时也很‘激’动。关于宫里的传言,他尚且一无所知,他每天坐禅修定,根本不关心时事。既然当日他冒着大雪跪在七宝天宫外请愿,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随时随地,如果需要他死,绝无犹豫,他是可以立刻死给天下人看的。
岑凰跪在金麟殿外迎候,他万万没有想到,云妖并没有下凤辇,而是掀开车帘,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句话:“二王爷,你赶快上车!”
岑凰错愕的表情在云妖的意料之中,她顾不得跟他解释,命令左右‘侍’‘女’:“快将二王爷抬到车上来!快!”
岑凰不由分说地被架到凤辇上,惊慌未定之时,车轮已经行驶在出宫的甬道上了。
“娘娘,这是为何?”
云妖道:“二王爷,你坐好了,小心车身摇晃把你摔着。”她说着,便伸手扶了扶他。
岑凰吃惊地低眉看去,不论如何,皇嫂都不应该碰触小叔的身体,这实在太不合礼法。岑凰是想,自己再不可以这个残缺之躯连累娘子了。
他连忙躲开,压低了头颅,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娘娘为何要强掳小王?”
云妖直白的眼神已经向他诉尽了爱慕之意,她寻遍了所有措辞也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对于这份毫无结果的感情,她只能保持缄默,她道:“王爷,你的‘性’命堪忧,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为本朝唯一的王爷,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是迟早的事,而且陛下的脾气越来越乖戾,连我都猜不透他,你住在宫里就是与虎为邻,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忧。”她咬了咬嘴‘唇’,接着道:“不过,你不用怕,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我把你送出皇宫之后,东山妖姬会在宫外接应你,把你接到东天神柱上去,你在她那里治好脚伤,再请她略施法术替你改容换面,从此隐姓埋名,与她结为夫‘妇’,过个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皇都中天,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安无事啊!”
岑凰默默无语,感动地看着她,她在说这些话时,其形其神完全超乎一个弱‘女’子的胆量和勇气,她的周密计划里,却没有为自己铺设任何退路,这让他想起了雉妖在无数个幽深的静夜里辗转反侧,苦苦为他筹划未来的样子,他多想大喊一声“娘子”,然后扑过去将她柔弱的身体抱住,用丈夫的臂膀温暖她战栗颤抖的双肩。
茫茫白雪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辕印子,岑凰的睫‘毛’上结了冰珠,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放诞不羁的二太子,尽管他很想很想在临别前再放诞一次。就算君王不仁,臣子却不能无义,他控制住冲动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沁心透脾的寒冷空气,以使头脑快速地冷静下来。此刻,他不能拒绝云妖的安排,他会顺从她的意思,跟她离开皇宫,但他不会到东天神柱上去。
云妖急切地望着窗外,出宫的道路没有那么漫长,却在焦急的心境之下显得特别遥远。而岑凰却希望时间静止,希望道路越漫长越好,因为这可能是他们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相聚的机会。
所以这一段路途,在云妖看来非常遥远,在岑凰看来短暂得可怜,终于,马车冲出了七宝天宫的大‘门’,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云妖从车窗里张望,问‘侍’‘女’们:“怎么,东山妖姬还没到吗?”
“回娘娘,东山妖姬已在此恭候多时。”
云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欣喜地对岑凰说:“二王爷,东山妖姬果然是守信用的人,把你托付给她,我很放心。你不要犹豫了,赶紧随她去吧。”
岑凰看着她半晌未说话,眼眶却红了。
云妖道:“唉,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怎么还不下车啊?”
岑凰双手举过头顶,一头扣在云妖的脚下,带着哭腔,一字一顿,道:“今日一别,恐难再见,娘娘万要珍重。”
云妖见他哭了,连忙好言安慰:“王爷快别这样婆婆妈妈的,只要活着,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只是在安慰他,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她知道神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过她也不怕他什么,大不了是一死,本来她也不想活了,能为心中恋念的人做一点事,也是求之不得。
岑凰被‘侍’‘女’搀扶下车,车辕上有雪,他习惯‘性’地提了提袍子襟,即使过去了几百万年,一个人爱干净的习‘性’是不会变的,云妖无意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当她发现岑凰这个动作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袭来,就算是隔了一生一世,她依然记得这个熟悉的动作,逝去的回忆就像悬而未决的案件一样,总有大开原解的一刻,她突然喊住他:“等等。”
‘侍’‘女’们讶异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岑凰没有回头,却听见云妖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