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冰冷的忙音比一个响亮的耳光还要摧残人的自尊,电话被挂断的那一瞬,武娇简直不敢相信,挂着眼泪的脸还在刻意地微笑,也许是过隧道时的信号中断,也许是手机没电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是他有意挂断。她守候在静悄悄的手机旁,一分钟,一小时,一下午,焦虑的心跳被一秒钟一秒种地剥蚀,心痛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令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在过往的七年里,他们曾经相依为命,尤其是到国外以后,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而他们又都是小屁孩儿,几乎所有的事都是手挽着手一起去办,两个人如影随形。有一次,是暑期,他们俩想要到另一所城市里看艺展,在列车站‘门’口发生了点不愉快,他走得比平时快,随着人流上了车,一转身发现她不见带卡在一个售票机的铁皮夹缝里,旁边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着急越‘弄’不出来,后来有人帮她解决,可惜列车‘门’已经关闭,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乘着那一班列车走了,去了另一座城市。经过许多周折,他才得以中途转车,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她身边,然而那件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变得更亲密了些。还有一次,是在隆冬季节,那天气温骤降,可是她为了好看只在服里穿了一件t恤衫,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冷涔涔的雨夹雪,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一路上问了她好几次冷不冷,她都说不冷。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在商业街买了件情侣t恤,其实那个面料‘挺’厚的,如果是男生穿上它再在外面穿件服就完全不会觉得冷,‘女’生的话就得在外面穿一件加厚服,可是他们俩的服也是情侣装,厚度当然是一模一样,所以悲惨的事就发生了,到家里她就发烧了。他把她骂得几乎要哭,又好心跑出去给她买‘药’。每一场不同寻常的经历都使他们认识到不能没有彼此,这种手拉着手一起长大的感觉恰如艾萌萌曾经说过的一加一等于一。
假如两个人想要好好相处需要有一个人渐渐失去自我,那么武娇肯定愿意抢在他前面举手。如果换成是艾萌萌和刘星辰,那么肯定是刘星辰愿意当那个失去自我的人。虽然这个公式看上去有些无厘头,可实际代入进去却屡试不爽,真不知道艾萌萌当初是怎么把它推导出来的。
憋屈了整整一下午的武娇终于想到一个好出口,就是她的同桌,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她都认为这个同桌是可以完全信赖的,于是她抱着求救的心情拨通了艾萌萌的电话。
武娇打电话的时候,刘星辰正在哭,艾萌萌站在窗边郁闷地‘抽’烟。他们刚才因为武娇的一通电话而大吵了一架。经历了经历的巅峰,思考了思考的深谷,被一时的小幸福‘蒙’蔽了的刘星辰终于知道艾萌萌的态度还是主张分手,那一刻,他趴在餐桌上哭起来。艾萌萌已经是第二次看见他飙泪了,如果这项技能不是留学的内容,她就无法解释他海归之后眼泪怎么变得比林黛‘玉’还多,而且看那架势仿佛是不去安慰他一下他今天就要哭死在那里,艾萌萌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安慰安慰他,手机就响了,她看看手机,怔了一下,乐了一下,艾萌萌啊艾萌萌,你当初为什么没和他一起去卧轨呢?
艾萌萌迅速接起武娇的电话,顺手把厨房的‘门’关上。刘星辰哭着哭着,发现自己被她隔离在厨房外面,本来就绝望的心情一下子坠落到无底‘洞’里。不过很快他就听见艾萌萌在打电话。他以为是她给武娇打过去的,所以疯了一样推开厨房的‘门’,听见艾萌萌笑‘吟’‘吟’地和电话那边说话:“没什么事,在家呆着呢,怎么……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想要和我说啊?”
刘星辰觉得她这口‘吻’像是在接电话,就什么都没做,站在旁边听着。
武娇单单细细的嗓音带着一点点颤抖从电话听筒里传出:“同桌,怎么办,我觉得星辰好像是有外遇了……”
艾萌萌张了张嘴,转过身来看看刘星辰,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啊啊,是么……”
武娇此刻应是用手堵着鼻子,努力压抑幽咽的嗓音:“唔……大概是吧。”
艾萌萌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刘星辰,手指缝间的烟蒂倏地一下掉落下去:“应该,不会吧……”
刘星辰不知道此刻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怨恨她。感‘激’她没有拆穿他的所作所为,怨恨他隐瞒了他的所思所想。她这么回答武娇,究竟是希望和他继续下去,还是决定和他从此结束?
武娇说:“反正我觉得,他不想和我结婚了。”
艾萌萌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眉头,面颊上投‘射’出手的落寞的‘阴’影,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已对,因而感到十分罪恶。
“同桌,你在听吗?”
艾萌萌说:“我在听。”
“你觉得学长会是那样的人吗?”
“……”艾萌萌看了一眼刘星辰,说:“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找他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
刘星辰愤懑地捶了一下墙壁,这就是好闺蜜给出的馊主意吗!?
武娇说:“可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我只是胡‘乱’猜测,我怕他不会承认的。”
“那就等于没有啊!如果他不承认,就是表示还想和你结婚呀,傻蛋。”艾萌萌笑着说。
武娇说:“可以这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