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古月会觉得于心不忍,从一开始她就不是真心和他‘交’往,只是贪恋一份认同,毕竟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很少有人能欣赏她这样的‘女’人,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懂古琴、真的懂她,她根本就不指望他懂,只要他能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她弹琴并且不会睡着就阿弥陀佛了,在外行人眼里弹古琴真的就像弹‘’,絮絮叨叨,淡而无味,平平仄仄于远古的时空里又患得患失于当今的时代中,丝毫‘激’发不出现代人的想象和灵感,只适合于那些失眠的人群。
但古月却靠着它治好了无数‘精’神创伤,如果没有古琴她就无法活到今天。以前豆瓣上有一个“父母是祸害”小组,古月曾在那里匿名发过不少帖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觉得那种做法太幼稚,后来就没有再去,她的‘性’格之所以如此孤独可以说完全是被一个不幸的家庭塑造的,她害怕吵架声、敲‘门’声,害怕醉酒的人……她不能离开她的古琴,如果必须在爱人和古琴之间作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缩回坚硬的壳子里,即便她早已离开了那个家庭独自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但她认为自己的‘精’神伤口还是没有完全愈合,她不敢放开古琴,一次都不敢。
每当俞平庸对她说“我支持你”的时候,他就会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一种安魂,所以他总是重申这句话,至少在那一刻他觉得她是信任自己的。信任会催生出爱吗,不知道,俞平庸从来没有要求过她爱上他,也许他只是玩玩,毕竟他已经玩了十年。
他不晓得古月和前男友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但直觉里告诉他,她还爱着那个男人,如果在十年前他就会知难而退,但如今他已熟稔如何在喜欢的‘女’人身上得到现实的慰籍而不是虚幻的爱情,岁月和青‘春’换来的是经验和耐‘性’,他很擅于守株待兔。
古月真的是低估了俞平庸,其实他与音乐有着不解之缘,他的家族里曾经出过一个如雷贯耳的大音乐家,俞伯牙。俞平庸调笑说,或许前世他和她曾有过闻琴解佩的姻缘,可是拒不配合的古月坚持说自己的前世是嵇康。
俞平庸猜侧她之所以会对嵇康那么死心塌地多半因为《晋书》里的描述:康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恬静寡‘欲’,学不师受,博览无不该通,长好《庄》、《老》。
事实上古月并不是因为《晋书》里的华丽描写而钟情于嵇康,嵇康是一个生不逢时的悲剧‘性’人物,古月对他的理解带有同命相连的叹息,在琴史上嵇康的遗篇对后世影响很大,比起名气最大结构恢弘的十大古琴曲来说古月更喜欢有隐遁山林的松散质感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等,这些都是嵇康珍贵的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