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开店的时候,邹豪就认识楚风了。
对方看起来挺清秀的,手指很长,眼睛也明亮,只是生活挺节衣缩食的,似乎总是穿着黑体恤到店里来叫一碗葱花面,邹豪也能经常看到他背后,总是挎着一把套好看不清样子的吉他。
楚风在两年前就搬进小塘路来,他在食堂的对面楼顶安了家,住在小天棚顶下,每到晚上快两点的时候,总能隐约听到那里传出微妙的吉他声。
即便那么晚还在练琴,或许是一位乐手吧?
邹豪曾经这样想过,他也喜欢音乐,对于这些敢于追求自己梦想的同龄人,表示极大的敬佩,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太多人没有梦想了。
即便有,曾经有很多,都慢慢地没了。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夜食店的客人还有很多,邹豪好不容易忙过来,倚着厨门边拿着湿布擦汗,某位客人桌上的炸猪皮香气洋溢在店里四周,就连他也觉得这道菜会很好吃的。
像黄昏般的灯光照亮着店内,时而发出酒杯交碰声与大笑声,已经有客人醉倒了。
在这个时候,木门被拉开,楚风缓缓地走进来,他的嘴角似乎有血的痕迹,淤青结伽了小块,如往常那般找了没人坐的角落,静静地放下那把被黑布包得好好的吉他。
“老板,我要一碗葱花面。”楚风声音不大地喊道,目光里隐约有泪光在打转。
“好嘞。”邹豪仿若没有见到般,笑应了一声,回头开始动手做面。
【葱花面】的做法很简单,店里为此菜准备的基本的食材就两样,小葱和挂面,他先将切好的葱粒放进瓷碗里,加酱油,香油,因为客人没有说明,所以邹豪没有加辣椒粒的打算。
‘咕咕...’当水烧开后再下挂面,邹豪在旁边插腰静候着,当煮够几分钟,灰白色的热水里泡腾着,似乎感觉面条绵软了,他尝试着用长公筷夹里面的一根,容易夹断后便开始最后的流程。
‘唰唰!’他直接把面盛起跌水,加上白天煮好的高骨汤一起倒入瓷碗里,再以公筷均匀上下翻拌半分钟,再悄然无声地加上一整只水鸡蛋在其中,面里无时无刻散发着一种香味扑鼻的感觉,卖相也极为诱人。
他之所以加多了一个蛋进去,是因为小时后曾听爸爸说,不开心的时候要吃鸡蛋,这样会感觉到很满足,人也不难过了。
“请慢用。”将热气腾腾的面端到楚风的桌上时,邹豪走到旁边刚有客人离开的桌台上收拾,他觉得如果哪天真有钱了,必须得请一名伙计来帮忙端菜和擦桌子洗碟,这些活实在麻烦。
过了没多久,正当邹豪刚端完一道菜后,忽然听到轻喊声:“老板收钱。”
“来了。”他快速地远远规避开有客人的饭桌,小步走到楚风的身旁,“六块。”
“好...嗯....”楚风应了声,他心里感激邹豪送了个蛋,欲要从裤袋里取出钱来,可是两边却摸了个空,他表情有点错愕地站起身子,在老板的注视下翻找了好一会儿,可什么都没找到。
‘该死,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楚风暗骂一声,有点紧张起来,他记得自己早上带了十一块出门的,按理来说还剩六块的啊。
“老板,我好像掉钱了,你...”楚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
“这可不行哦。”邹豪抱手在胸前,表情颇为认真地说道,“我们的店不接受客人欠账的。”
“可是...我真掉钱了。”楚风能感觉得到周围的客人都将目光望过来,他脸颊微微发烫,有点着急地说道,“我就住在对面,要不我等等拿钱下来给你吧?”
“不行,不行...”邹豪像是无法理喻地样子微微摇头,接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们的其他客人现场唱一首歌,这顿饭就可以免了。”
“唱歌?”楚风有点讶异地重复了一声。
“对啊!”
“小帅哥,快唱首歌来听听!”
“唱点有情怀的歌,不要是那些年轻人的口水歌啊...”
旁边六七名客户纷纷热情地喊道,熙熙攘攘的样子,不到片刻,店里的气氛立马热闹了起来。
“怎样?你不会唱歌吗?”邹豪笑望了四周的客户一眼,接着故意地说道。
“好吧,这不是什么难事。”楚风表情微变,接着语气平淡地说着,伸手去解开那吉他包,将那把古黄色的民谣吉他取了出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平静地坐在邹豪平时在料理台烹饪的主座上,双脚搭放在椅脚边,接着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无论是神态还是语调都颇为娴熟地说道:“我是楚风,没想到会在这里表演,接下来我要唱的是《思念是一种病》,这首歌唱给大家。”
话刚说完,他双手抱着吉他,眼神柔和地看着地面,过了半响后,他缓缓地拨动出一阵明亮的琴弦,接着便开口唱出: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一辈子有多少的来不及发现,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恍然大悟早已远去。
为何总是在犯错之后才肯相信,错的是自己。
他们说这就是人生。
......”
楚风的声音和人一样,尤为的干净,听起来没有杂质,像清冷的溪水渗入心房,让人听着有很舒服的感觉,在唱这首老歌的同时,他那右手上的指尖不紧不慢地让细弦震动,许多客人,特别是女客人纷纷自主地鼓起手掌来跟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