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侍寝二字,张居正浑身一颤,心内五味杂陈,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王妃没注意看他面色,自顾自发泄着她的怒火:“我要上报给皇爷,把那丫头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王妃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初雪为何要毒杀王爷,是与王爷有冤仇,还是受人指使?”
王妃冷笑道:“一个贱婢,也配与王爷结仇?”
“既然没有冤仇,那必是受人指使了,那么,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王妃自裕王晕倒后,就一直揪心揪肝地守在床边等他醒来,如今听张居正这么一说,一怔之下,立刻恢复了理智,想了想,便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派人进宫,求皇爷派慎刑司的人来好好审审那个贱婢。
张居正缓缓道“娘娘,依臣愚见,与其让宫里的人来审理此案,不如移交三法司会审。”
“三法司?这可是我皇家内务,该当由大内的人来审才是啊?”王妃有些不解。
这时,床上的裕王突然说话了:“糊涂!”
他声音微弱,王妃没有听清,忙转脸对丈夫道:“王爷说什么?”
裕王有气无力地道:“初雪若是受人指使,此人多半与大内有关,你居然还指望大内的人来审——你听张先生的——”
说到这里,裕王疲累已极,上气不接下气地剧烈咳嗽起来。
王妃忙上前为他抚胸:“好好好,臣妾就听张先生的,春儿,快给王爷端碗参汤来。”
张居正知道这位王妃资质平庸,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最好还是同王爷商议。
于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房里,耐心候着王妃亲手将参汤一匙匙喂到王爷口中。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在参汤的作用下,裕王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说话也有了些力气。
张居正方道:“王爷既已醒来,此事还得让皇爷知晓。”
王妃道:“方才已经让何英去宫中报信了。”
张居正便对裕王道:“王爷,宫里的人一则来历复杂,二则,他们审理案件的头脑和手段,未必及得上三法司的官员们。”
听了张居正的话,裕王暗想,这个自然,宫里那些不识字的嬷嬷太监们,论学识,论聪慧,如何能追得上三法司那些科举出身进士及第的读书人,最重要的是,那幕后指使之人再能耐,也不能让大理石少卿,刑部尚书,御史们都听他的。“
想到此处,他与张居正对望一眼,心中都隐约猜到了一个人,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师徒间长期相处培养出来的,压根就用不着宣之于口。
默然片刻,裕王又道:“听说,那大理石少卿乃是你的同窗好友?”
张居正点了点头:“刑部尚书王左,亦是我的恩师徐阶早年的弟子。”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裕王闭上眼睛,思酌一会,又微微冷笑道:“他也是太性急了些,父皇不过就是召见我一次,不过,此事或许反倒能帮我顺利册封,先生,你说是不是?”
张居正没有回答,此刻,他心里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