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自是没必要撒谎的。谢青梓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大太太陈氏应是还没来得及写信给老夫人。不过这一口气放松下来也没多久,她却是又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这样一来,那自己又要怎么开口将这个事儿说给老夫人听呢?
这还真是个难题。偏还是个避不开的难题。
谢青梓情不自禁的想:倒是还不如祖母已是知道了这些日子谢家发生的事儿,如今倒是还能看出祖母对自己的态度。
“劳烦珍珠姐姐带路了。”谢青梓很快也就将自己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横竖这事儿也是瞒不过,那也没什么可瞒的。到时候只管说了实话也就罢了。
谢青梓将来时的包袱提在手里,那里头有换下来的裙子,以及那个披风——披风自是不能叫旁人瞧见的,毕竟那是男子的东西。叫人瞧见了,也不知会如何乱想。所以她将那披风放在了包袱最底下,这样一来,叫人发现的几率倒是不大。
珍珠想着谢青梓也没带丫头,便是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去道:“大小姐将包袱给我罢。我帮小姐提着。”
谢青梓微微一犹豫,到底还是将包袱给了珍珠。这些是她的东西,底下的丫头婆子们却也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珍珠带着谢青梓直接就去了老夫人甄氏的院子。因是常客,所以每一次过来老夫人都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既是清净,又是方便老夫人前去佛堂参禅。
谢青梓走到了门外,却是不知怎的莫名就生出了一股子胆怯来。
以往她还不甚明白“近乡情更怯”这话的意思,如今她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来的时候还十分期待着能快些见到老夫人呢,可是现在……她却是真怕了。明明之前她也是十分期待能早些有个结果,省得提心吊胆的忍受煎熬。可是现在……她还是只觉得害怕,怕结果和她期待的全然不同。
不过珍珠却也是没给谢青梓太多的缓和时间,便是直接撩开了门帘,笑着道:“大小姐快去吧。老夫人等着你呢。”
谢青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跨入了屋中。
入鼻的首先是一股檀香味儿——这是常年礼佛的人屋里从来就不会断了的味道。接着她便是听见了木鱼和低微念经的声音。
谢青梓对于这一切都是十分熟悉,而后她便是自然而然的往左边看去——果然老夫人正在佛龛之前低声诵经。
老夫人甄氏虽然听见了谢青梓进来的声音,可是也并未立刻抬头,而是念完了一那一篇经文之后,她才放下手里的佛珠和木鱼,在丫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而后看了谢青梓一眼,眉目柔和而慈祥,语气也是微微带着点嗔怪的宠溺:“你这丫头,好好的怎么冒雨上山来了?真是叫人心都悬了。”
听见这话和这再熟悉不过,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谢青梓张了张口,却是还未曾说出一句话,蓦然眼泪却是就这么掉了下来。
心里的委屈仿佛也是蓦然有了缺口,一下子就汹涌泛滥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就从那缺口里都奔腾发泄了才好。而越是委屈,她的眼泪就是越忍不住。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