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祖看着女人淡静小脸,他以为无论如何都会待在身边的人,竟然毫无预警说要离开,内心蓦然有些慌张,原先扬笑的俊庞细细沉下了。
「如果这又是一次以退为进的手段,我可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
还是不吃这套!
雅弦不想像个讨爱怨妇,再去在意那些不是重点的重点,如今她只想一口气将内心话吐乾净,毫无遗憾转身就好,「前阵子我们吵得很凶,我也反省了自己在这段关系犯下的过错,」她试图保持沉稳,保持礼教,「关系改变过後,我没发现自己把渴爱的期望全押在你身上,一定让你感觉很累吧……」
自始至终她都认为,否定曾经爱过的男人无异否定自己啊,
而事到如今,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就是两人关系变的猥琐了。
「杨雅弦……」向来习惯主宰的英祖,一时无法接受乍然而止的休止符。
「曾经我以为顺着你想要的方式就能和平共处,但我爱的越深就越觉得不足,也无法接受你随便对待的方式,既然知道自己不是frh那种女人,乾脆不要玩在一起了。」
咖啡馆里明明人声喧腾,小桌一方却诡异地悄然无声,和周围气氛形成强烈对比。
英祖意识到女人是在认真道别,强硬态度看似有些松动,「不然我答应你,以後会试着更友善点,也会多作让你觉得甜蜜的事,对你更好……」
「算了吧,我喜欢的是从前的那个法务小天真,而你根本看不起曾经的自己,」勉强能勉强多久,马上又会故态复萌了吧?雅弦淡然回应,纯粹只想和平落幕罢了,「既然如此何必呢,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那我们为彼此付出的时间怎麽办,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们以为对方付出的时间让彼此变得特别,说不定只是寂寞想找人陪罢了。」
「不对,不光是这样,我对你……」
雅弦害怕自己意志不坚,又被男人三言两语给动摇,於是抢在他告白前急急打断,「虽然我也舍不得,但却是真心想从名为情人实为炮友的身份卸任了,我们结束了好不好。」
六年的纠缠,竟然不到六十分钟就交代完毕啊……思及此,她在唇边开了朵惨惨的笑靥,然後端着咖啡缓缓从椅上起身。
「杨雅弦!」英祖制止。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朋友了。」她想在彼此记忆里留下从容姿态,可惜最後一句祝福的话,却鲠在喉间迟迟无法吐出。
英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放下自尊还留不下人,心里莫名生出心有未甘的胜负欲,於是嗤地哼了一口气,「好啊,如你所愿,」随後更扳回一城地补了一句,「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继续勉强也不可能变好。」
雅弦听见男人所言,
原本力持平稳的内心顿时兵败如山倒,感到前所未有的冤枉不平,
於是她伫下离开脚步,重新转头迎视,「李英祖,我们两个活在不同世界的这句话,从我口里说出是感叹,从你口中说出就显得可恶了,若你早知如此,何必还来招惹我,如果心里曾经真心当我是朋友,至少不该这麽没道义吧!」
当她还傻傻期待男人心里一角藏着法务小天真,苦恼就算两人身边各自有人,也要奋不顾身保住感情的同时,他却早就知道两人活在不同世界,还面不改色地染指她的纯真,摧毁她的平衡?
英祖见女人冷敛眉目的小脸透着愠怒,感觉被人贴标签特别冤枉,血液里那股逞凶斗狠的好战因子突然被激发了,「所以说呢,我怎麽知道你是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我怎麽知道你像村姑一样上不了台面?」
「李英祖你真的无可救药了!」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麽。
明明只要好好说一句:我没想过事情会变这样,但我曾经付出过真心,就能化解她的心头疑虑,以後想到彼此还会互相怀念,他偏偏要挑最恶毒、最无耻的话来说,作人怎麽可以没品到这种程度啊!
「你才无药可救兼理盲勒!」说到底,她根本没有相信过自己吧!英祖挨训过後恼羞成怒,顿时翻脸如翻书,一下露出跟斯文气质完全不搭的恶毒,「老子是谁,犯的着为了骗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吗,你想走就走,继续滚回井底演小剧场吧,老子床伴多的是,根本不缺你一个!」
呵,原来如此,她总算弄懂一直想不透的事了,
原来自己只是男人叼在嘴边的一块肉,难怪他从来不肯为改变或付出什麽,
雅弦一下认清鬼迷心窍、错爱渣男的自己根本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她细细咬牙,拚死忍耐眼眶里师出无名、特别可笑的眼泪,狠狠作了一个深呼吸,终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虽然遗憾最後结局变成这样但我想我们以後不会再联络了!」
事已至此,既然多说无益,她索性将咖啡重重掷回桌上,然後头也不回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