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她开的车,沐华年与季弘谣坐在车后座。那天的路况出奇的拥堵,她的心也似这片路况一样,堵的发慌。脑中兵荒马乱地回想着方才机场那一幕,沐华年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这是我英国的同学季弘谣。
季弘谣却冲过来拥抱她,嘴角噙着和善而友爱的笑,仿佛回到了亲厚的过去:华年,你不用介绍了,我跟锦瑟本来就是好朋友
是的,季弘谣这话不假,她们曾是好朋友,同宿舍的室友。大四那年,因为自身的努力,季弘谣也去了英国,那时国内的她挂念季弘谣,还往英国打过几次电话,但季弘谣后来换了号码,此后就再没同她联系过,仿佛已将她这个同窗四年的姐妹忘得一干二净。
对于此事,同是室友的莫婉婉哼了哼,季弘谣老娘还不知道她在国内的时候,家境贫困潦倒需要大家的帮衬,便假装同我们关系亲热,现在好不容易混到了国外,巴不得知晓她老底的我们都滚的远远的这种女人,口是心非矫情爱装典型的绿茶婊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把她当朋友
莫婉婉的话回荡在脑海,她握着方向盘,不经意从汽车后视镜里看见季弘谣望向沐华年的眼神,炙热的似一团火,满满都是欢喜与爱慕他们真的只是同学吗
她还没明白,后座的沐华年突然出声,去梅苑小区,我在那租了套房子,暂时作为我的个人研究室。顿了顿,又道:我在国外得到一笔投资,用来研发科技。
太好了,华年,快去看看我们的工作室。这句话不是她说的,而是季弘谣,她似乎十分雀跃。
驾驶座的她扣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华年租了房子,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为什么自己一无所知。而季弘谣的话,似乎又话里有话
到了梅苑小区,季弘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房子,喋喋不休,而她拎着包呆呆地跟在后面,听着季弘谣一口一个华年,这才明白,原来工作室成立后,季弘谣会成为沐华年的助手。
她无比茫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被扭曲了,所有的都与她想象的不一样。而沐华年抱站在窗前,颀长的身形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发愣的她:沐太太,回你的娘家一趟,把你的东西收拾过来。
他第一次用沐太太这三个字称呼她,听在她耳里,说不出的陌生和怪异。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吗她还没想明白,他已向她走近,挺拔的身躯在雪白的墙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遮住了她的视线,他说:别忘了,你我是合法夫妻,理应住在一起。
缓了缓,又道:我在附近还租了套小套间,以后我们就住那。他说完后转身就走,嗓音冷冷脆脆,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愣在那。
同一瞬间,没完没了的季弘谣也愣住,恍然大悟道:哦,我都忘了,你们结婚了。她妩媚的侧脸映在金色的夕阳中,唇角扬起,粉润的一如夏日枝头的花骨朵,明明是笑着,却分不清是真挚还是嘲讽。
季弘谣很快走了。而那一晚上,在那个两室一厅的陈旧小房子里,虞锦瑟的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她抱着自己的衣物,呆坐在床沿上,半个小时前父亲的咆哮还在耳边不停重播,虞锦瑟,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就没我这个老子
可她就像莫婉婉说的那样,吃了猪油蒙了心,义无反顾地出了门,来到这。
洗浴室里水流声哗哗作响,提醒她今晚是他们迟来的新婚之夜,她心跳如擂鼓。然而十五分钟后,沐华年从卫生间出来,居然穿戴整齐,怎么看都像早起上班的装束。她愣在那,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整理文件:你这是
你睡吧,我要去研发室,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处理。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任她跋山涉水终点却是她,永远也到不了。
她看着他出了卧室换上鞋。关门的瞬间,他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她,乌黑的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他说:虞锦瑟,这几年,谢谢你给予的帮助,我一定会还。
不用还她的话落在穿堂而过的风声里,已关门离开的他听不见。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叫我锦瑟就好。
他说过他会还,此后他果然在用事实证明他的努力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到了完全不回家的地步,工作在研发室,就餐在研发室,连睡觉都在研发室的沙发上。而她一个人,经常对着黑暗的两室一厅,失眠到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