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看的大风筝,总是刚飞出去就一头栽在地上,他和小太监们试来试去都不成功。
齐湛接过他的风筝,上面绘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只是风筝尾巴很长,和身体不协调。他检查了一下骨架,没什么问题,又用手掂了掂,这才开口说道:“可能尾巴太重,裁掉一部分再试试。”
不一会儿齐瑾就跑了回来,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它能飞了,三哥好厉害。”说着又摇了摇他的袖子:“你和我去放风筝吧。”
齐湛握着他的手解释道:“哥哥还有功课要做,你去吧。”
“你以前也有功课啊。”齐瑾有些失落,“以前可以陪我,现在都不能玩了。我不要你做太子了,做太子不好。”
齐湛轻轻地敲他脑袋一下:“你莫要乱说话,小心父皇收拾你。”
“那你有空了去颐淑宫找我行吗?”齐瑾仰起头,期待地望着他。
七岁的齐湛眼神暗了暗,抿了抿薄唇:“你想见哥哥可以来东宫。”
……
“陛下,端王殿下到了。”
齐湛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把手中的画轴卷起,放回托盘里。他开口道:“叫他进来。”
行过礼之后齐瑾静静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也不问什么事,等着齐湛开口。
德至把一个托盘放到齐瑾身边,躬身退到一边。托盘上盛着的是六卷画轴。
齐湛步履闲适地走下台阶,随意地在他身边坐下,指了指托盘里的画轴:“这是今年选秀留了牌子的秀女。”
齐瑾早有预感,闻言表情没什么波动,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六个都是皇后选出来的。她呈了身世背景和选秀的点评给朕看,都是些家世良好,品貌端庄的闺秀,朕觉得很不错。”
听他提到皇后,齐瑾衣袖下的手指掐紧了,随即很快又放开。
“你今年已经十九,该成亲了。几位秀女的画像都在这儿,你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皇兄替你做主。要是都不喜欢,就继续找。”
齐湛静静地看着齐瑾,语气温和。他瘦了些,人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
“既然是皇兄和皇嫂看中的人,必然是极好的。”齐瑾眼睛垂着不看他,语气倒是很恭谨:“皇兄选一个最好的给我便是,臣弟很是感激。”
“礼部右侍郎李唯家的姑娘。曾祖父曾任文华阁大学士,家风清正,她琴棋书画皆通,人长得也不错。”齐湛拿出其中一卷,递给他。
齐瑾双手接过,也不打开看,拱手施了礼:“多谢皇兄。”
“这是要给你做王妃的,你不看看?”齐湛看他这个恭顺的样子,心里有些火气,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
“不必,臣弟相信皇兄的眼光。时候合适了皇兄下旨便是。”
齐湛的火烧得他心里辣辣的,不欲与他多说,站起身来:“朕明日便下旨。你回去准备婚事吧,以后好好和那姑娘过日子,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来。”
齐瑾也站起来,却没有退下,就握着画卷定定地立着。
“还有话要说?”齐湛本来要走回御座上去,见他这样也停住了。
齐瑾总算抬起了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赴死的剑士一样望向他:“皇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见他这眼神齐湛背着的手都握成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问他:“知道什么?”
齐瑾不说话,就这么固执地直视他,眼神哀伤又带着疯狂。
“哐当!”齐湛直接抬脚踹翻了一旁的桌子,精致的白瓷茶具碎裂成片,茶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德至见此赶紧把殿内伺候的人都赶走了,自己把门关了立在门外守着。陛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下了满门抄斩这种命令也不曾暴怒,那只不过是经过仔细权衡的决定而不是随他个人喜好的宣泄。今天这个样子实在吓人,宫人无不战兢失色,个个生怕走慢了一步。
此时的齐瑾却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对那个人他苦苦求而不得,拼命压抑自己的心意,午夜梦回时分都怕自己的喃喃低语让人听了去。不曾想,在假山边上那天皇兄抱着皇后,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那一个锐利的隐藏风雷的眼神像是刺穿了他所有伪装,他瞬间明白,其实皇兄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个人在痛苦地挣扎。
他有一种被人窥见了秘辛的羞耻感,还有因羞耻带来的愤怒。
其实他觊觎哥哥的妻子他应该感到愧疚,他应该觉得对不起他,他知道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