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忘了,陌颜这孩子对酒过敏,滴酒都不能沾呢!”
“那苏三小姐这样子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不用。说起来就是陌颜没有酒量,一沾酒就醉,跟正常人喝醉是一样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缓过来就没事了。自从她小时候不小心沾了一滴,醉了一天,请了大夫诊断过后,这些年都很注意,所以没有再犯过,连我也忘记了,只想着今天天冷,想让她喝酒暖暖身体。”
……
两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传入耳中,苏陌颜不清楚自身是否是这样的体质,却隐约记得,这些年来,无论什么时候,她的确不曾饮酒。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何酒中明明没有任何异常,她却在饮后这般昏沉……
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个恰巧“忘记”了的意外吗?
不,不会!
即使思绪越来越沉重,苏陌颜却依然能够想到,既然已经注意了这么多年,以至于连她自身都不知道这件事,赵氏又怎么会在这时恰好忘记了?那么,她这样做,是想要做什么?
孙夫人的声音隐隐传来:“原来如此。外面寒冷,还是送苏三小姐去厢房休息吧,免得着凉。”
“孙夫人说的是,许妈妈,送三小姐去厢房!”
厢房……
——“我家世子休憩的厢房就在后院厢房第一排第一个,如今世子正在寺后独自赏梅,大概巳时会到厢房休息。如果苏三小姐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到厢房等候。”——
那个自称南陵王府侍卫的李观所说的话,忽然在此刻清晰异常的在脑海中响起,顿时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忽然有了新寺规的护国寺、行为反常的知客僧圆定、突然出现的所谓“南陵王府护卫”,那些看似不经意,实则别有含义的话语……
瞬间,苏陌颜便明白了赵氏想要做什么,甚至,还猜到了许多赵氏所不知道的内幕。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内心最深处喷薄而出,以至于苏陌颜原本昏沉的思绪猛地清醒过来,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抓住赵氏,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无力,只抓住了赵氏的衣袖。
她想要说话,喉间却一片沙哑,仿佛置身噩梦之中,明明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赵氏,一眨不眨。
——娘!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要!
猛地被抓住衣袖,本就有些心虚的赵氏顿时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沾酒就醉这点对陌颜已经不起作用。但很快,她就发现,陌颜依旧虚弱无力,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是在强自支撑,现在的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只是转瞬,赵氏却便被那双漆黑的眼眸所慑。
凄厉、惨痛、悲愤、哀求……赵氏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那对小小的黑白之地,竟然可以混杂那么多的情绪,可以那么的令人震动,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都萦绕在一种悲凉至深的情绪之中,连原本下定的决心都似乎动摇起来。
娘——
赵氏似乎能够听到,那双眼睛在用多么凄凉绝望的声音在喊她。
“陌颜……”
她轻声喊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然后闭上眼睛,转过头,不去看那双眼睛,堵上耳朵,塞上心,不去听她心中的哀鸣。
苏陌颜原本坐在石凳上,虽然昏沉,却还能勉强坐稳,但因为她之前的动作,整个身体已经倾斜出了四等,所有的重量都集聚在赵氏的衣袖上。
冬装虽然厚重,但承受苏陌颜的身体重量已是极限,再也禁不起赵氏的动作。
“刺啦——”
断裂的声音响起,苏陌颜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手指轻轻松开,原本抓在她手中的衣料碎片离手,随着寒风飘荡出亭子,飘飘荡荡,不知被吹倒了哪里。
那双原本充满激烈情感的眼眸,则化作了一片冰冷的漆黑,万念俱灰之中,似乎还带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你上当了,你被骗了,你知道吗?
——那个南陵王府的护卫是假的,他是要故意要诱骗你将我送到那间厢房的,你知道吗?
——你以为万般得计,却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因为她知道,只有你亲自下手,才能让我毫无防备,才能成功,你知道吗?
——会出现在那里的,并非你所希望的南陵王世子萧夜华,并非你所期冀的荣华富贵,而会是彻底毁掉我,令我万劫不复的恶毒阴谋,你知道吗?
……
苏陌颜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陌颜!”赵氏发出了一声惊呼,急忙俯身,将地上的苏陌颜扶起来,随即又向旁边的苏妈妈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三小姐扶到厢房休息?”
许妈妈应道:“奴婢知道了,夫人您就放心吧!”
孙夫人毕竟也是官宦夫人,心思灵敏,如果之前她还相信赵氏的说辞,认为苏陌颜只是醉酒的话,见过苏陌颜骤然抓住赵氏时那激烈的眼神,到底时的漠然,以及赵氏的神态举止,便也猜到了这其中定然另有内情,不由得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看苏三小姐的情形,显然有不对,但赵氏是苏陌颜的亲生母亲,今日之事就算有内情,也是苏府的家事……
犹豫间,孙夫人忽然想起自家老爷之前的说辞,心中猛地一动。
老爷的确提到了这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