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道:“你来了。”
燕鹤王说道:“我来了。”
摄像机的镜头对了燕鹤王苍白而精致的脸——费奕真的最后一场,妆画得格外浓重,却又不留痕迹。
湮神王说道:“扶我起来。”
然后他听到嗤的一声,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燕鹤王,说道:“燕鹤.....你——”
他笑得惨淡:“你这次......是为了谁?”
燕鹤王说道:“为了我自己。”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的燕鹤儿?”湮神王用尖利的,充满了刻骨恨意和怨毒的眼神看着燕鹤王。
“以一个不能说的身份,顶着一个长不大的身躯,呆在这样一个日渐腐朽的王国?”燕鹤王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父亲,我要从你那里获得解脱。神王教已经不需要像你这样疯狂,自私,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毫不犹豫下手的君王了。请你安息吧,带着你那些罪孽和秘密,回到神的怀抱。”
“每一次!每一次!”湮神王怨毒地说道,“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尸骨还未腐朽,燕鹤儿你已经忘了背叛本座的下场了吗!?”
燕鹤王张开手臂,展露出那已经成年许久,却还依旧呈现孩童模样的身躯,轻轻咳嗽道:“你还能给我怎么样的下场?父亲,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总是分不清,你的时代已经落幕了。”
燕鹤王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香囊,轻轻说道:“你看,两位姐姐和我,都在看着你的下场呢。”
湮神王看着那个香囊,半晌,才猛然激动问道:“那里面,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的骨灰!?”
“是被您亲口让人杀死的,您亲生孩子们的骨灰啊。”
湮神王说道:“你把它拿来,我要看看。”
燕鹤王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下了香囊。他走近了湮神王,然后一抬头,就见一道金光射向了自己的胸口,直接穿透了那繁复的衣袍和瘦弱的胸膛。
血溅了出来,染红了那来自中原的锦绣华服,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惊愕。
湮神王说道:“我的燕鹤儿,你怎么学不乖?你早该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场。”
燕鹤王倒在地上,却试图去抓住那掉在身后不远处的荷包,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够到。他的神色悲伤又绝望。
湮神王还在说话:“眼看就要是你三十岁的生日了,你长得最像你母亲了,我怎么能让你随着时光慢慢苍老,变成了一个粗犷而丑陋的男人呢?你还是就这样,保持着少年的模样,跟着本座一起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了。”
湮神王强行催功,发出了一声闷哼,却见燕鹤王死死抓住了那个荷包。
两人都是致命重伤,却依旧垂死争斗,燕鹤王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断,终于让湮神王挖出了那个荷包。
湮神王把那个荷包撕破,随手一撒,却见两人的头上扬起了一阵白色的飞灰。
燕鹤儿的耳边出现了幻听。
——燕鹤儿,燕鹤儿,我做的花环好不好看?
——燕鹤儿,燕鹤儿,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燕鹤儿,你为什么都不长高啊?那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来娶我啊?
——燕鹤儿,为什么你都没有长大?
——燕鹤儿,我要嫁给哈达尔木赤了,你快点长大啊!!
——燕鹤儿,有个中原人送我花呢,还说我漂亮。燕鹤儿你吃不吃醋啊?
阿娘说:“燕鹤儿,你不能喜欢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是你的亲生姐姐!”
为什么是姐姐呢?燕鹤儿不能理解,他们明明不是一个母亲。他看着大公主远嫁,然后只带回了渺茫的死讯,二公主去了中原,最后只被人带回一具尸骨。
他听见大公主的哭声,她说着:“燕鹤儿,求求你长大,求求你快长大啊。”
他听见二公主绝望的叫声:“燕鹤儿你知道吗,你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因为你出生就被寄养了细子蛊。你永远也不会长大了!”
燕鹤儿不懂什么是爱,但是他知道,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再见一次温柔吹叶子给他听的大公主,也永远无法再握住二公主的手了。
——如果她们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也很好吧。
燕鹤王看着漫天散落的荷包,想着。
湮神王的野心是多余的。
神王教不需要一个用姐妹女儿们的死亡去换取权力和力量的神王,他们应该保护自己的娘亲,姐妹,和女儿。
燕鹤王软软地倒了下去。
燕鹤王的回忆是通过后期制作加上去的,所以事实上在费奕真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戏份就已经结束了。
到此为止,费奕真和梁清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剧组方面,还有一部分戏份是在另一处外景地拍摄的,不过这就是其它主角和配角的事情了,没有两个小孩的什么事。费奕真和梁清的假都只请了开学后一个星期,所以拍完这一场就得立刻回去上学了。而接下来的工作,也要等到整个剧全面杀青之后了。
拍完戏的费奕真回到学校,就听见有人在讨论《大荒》。
仿佛是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大荒》这本书就无声无息地红了起来,证明了他虽然年纪变小了,功力却并没有退步。
事实上不止学生们在讨论,也有老师对这本书很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