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火的凉茶来。
沈琼楼咕嘟咕嘟灌下去几口,觉得心头反而烦躁去了不少,她虽然对殷卓雍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要说多讨厌倒也不至于。
今天这事儿突如其来,打她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殷卓雍志在必得的态度,让她焦躁又无力挣脱,当初沈桂姑姑对魏王…是不是跟她现在一样的心境?
这个念头一出,就如同兜头泼了盆凉水下来,让她人一下子清醒了,原本些微的动摇也立刻坚定了。
这些宗室贵人瞧见新鲜地总想弄回去尝个鲜,说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致,捧你的时候你是蟾宫高高在上地琼枝,一旦厌倦了,那就是地上的枯叶随着人踩,等哪日撂开手了谁还管她死活?
于男人只不过担一时地恶名,而女人没准大好的年华,甚至年轻鲜活的生命都要赔进去。而且豫王还不一定就是喜欢她,没准是贪一时新鲜罢了。
沈琼楼想透了这节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又被凉茶激的咳嗽几声,沈老夫人怕她贪凉又生病,劈手把茶碗夺过来:“正好你回来了,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
沈琼楼转头看她,沈老夫人道:“刚才宫里传了让咱们去赴中秋节宴,我们倒还好办,你准备怎么去?”
沈琼楼怔了下:“坐马车去啊。”
沈老夫人没忍住翻了她一眼,用力戳她额头一下:“这时候抬什么杠啊,你如今算是豫王府的属臣,豫王府应该也收到了赴宴地旨意,你到底是跟我们一道儿进宫,还是跟豫王一道儿去呢?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沈琼楼黑了脸,但又不敢太明显让沈老夫人看出端倪来:“自然是咱们一起去了。”
沈老夫人嫌弃瞅她一眼:“这事儿你能做的了主?在别人府上当差别这么我行我素的,凡事得问过顶头上司才能决定,一来显示你敬重上头,二来你要是能跟着王爷进宫,传出去也是你得王爷赏识,你明日就去探探王爷地口风,若是不行再跟咱们一道走。”
沈老夫人不留神又在沈琼楼心口上插了一刀,她给疼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可我最近身子不大舒服,能不去吗?”
沈老夫人淡淡道:“你要跟王爷走的,他同意就没问题。”
沈琼楼:“…”
……
豫王府里殷卓雍正在看沈家这些年的大小事和家谱,他做事素来喜欢有万全的把握,但沈府素来和睦,一年到头能有多少事?也难为他看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看得津津有味。
他伸手翻了翻宣纸订成的册子,看到魏王妃沈桂,薨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他跟沈家素无往来,沈桂出嫁的时候他也不大,所以自然不知道沈家居然还有姑娘也嫁入了宗室,瞧着还是个早夭的。
他上了心,取过来仔仔细细地瞧着,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的‘早有不足之症,身体孱弱,难产而逝’这句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眼里透着几分狠厉,看的站在一边的三宁腿肚子转筋。
他也是宗室出来的人,对呈于纸上的虚言托词能看透八九分,对嫡庶之争的那点手段也能猜出来,魏王府上姬妾不少,说什么不足之症,想必就是后院起火,某个妾室侧妃,甚至是几个联手谋害了正室。
要是寻常,这事儿凄惨归凄惨,可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如今他要向沈府提亲,这事儿搁在这儿就是个大阻碍。
他有几分了解沈家人为人,绝不是那等为了攀附权势买女儿的,又有这等事儿在先,沈家人能把唯一的嫡出闺女嫁给他才怪了。一个闺女已经折在了宗室人手里,难道还会上赶着再送一个过来?
他现在宰了魏王的心都有了,千辛万苦娶回正妻,纵然不喜也该好好待着,死后更该给个说法出来,现在他倒是美人在怀,报应却报应到他身上。
他虽然有自信强于沈家给沈琼楼选的婚嫁对象百倍,但架不住沈家人看不上啊,他现在倒真希望沈家都是趋炎附势之辈,把沈琼楼精心打扮了给他送府上来。
他摇摇头,放下心里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向三宁道:“魏王如今如何啊?”
三宁一怔,随即答道:“在金陵安安分分地呆着,听说前几日又纳了个扬州瘦马进府,不过据说这些年王妃的位置还是空的,魏王府里的都盯着这位置呢,都快杀红眼了。”
殷卓雍嗤笑一声:“过的倒是悠闲,你让咱们埋在金陵的钉子想法子给他日子加点佐料,不能光我一个人在京里被人管着,他在南边fēng_liú快活啊。”
三宁不知道魏王怎么惹到自家主子了,不过还是应了个是,又问道:“王爷,是…轻还是重些的?”
殷卓雍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越活越回去了,谋反篡位,勾连外族,哪样不是把柄?想法子给他扣在头上,不死也要蜕层皮。”
三宁后背发寒,又问道:“那向沈府提亲的事儿…卑职要不要先准备着?”
殷卓雍微微闭了闭眼,屈指敲了敲桌面,摇头道:“暂时不用了。”
现在他就是搬着金山银山去沈府提亲,沈家人也未必买账,他素来不干这种把握连两成都不到的事儿,想毁掉一桩亲事太容易了。
要是仓促之下提亲,打草惊蛇,沈家人估计想法子也得让沈琼楼远离他,还不如现在先慢慢拖着,至少人就在手边打转,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想了想又有些烦闷,他今天亲了她本是一时冲动,但提亲的念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