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了,老甘龙的精神却是渐渐好了起来,差不多二更时分,老甘龙的长子便领着四个布衣百姓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父亲,几位兄长都到了。”
“唔!”老甘龙听闻,将老腿从少女怀中抽了出来,摆摆手让其退下后,便直腰向那四人道:“都到了,坐吧!”
四人中当先一人快步上前,深深一礼道:“学生深夜前来,实有要事与老师相商!”
“老夫当然知道!”老甘龙眼也没抬,伸手轻轻一抬道:“不就是为了河西封地的事!”
今夜来此的四人并非别人,而是杜挚和孟西白三族在栎阳的主事人。当即四人在仲公子甘成安排下一一就坐,杜挚首先发言道:“老师对国君今日颁布的简兵令如何看之?”
“简兵令意在强军,并无不妥?”老甘龙面无异色,直言答道。
杜挚却道:“可今日国君在国府门前一番做作,却是有意要将河西之地全数分给卸甲老卒呀!”白氏的主事人当即出言接道:“就是,卸甲便卸甲,分些牛羊让其归家便可,为何要将河西田地分给这些贱民?”
“岂有此理……”孟氏地主事人也是不甘其后。c言道:“什么大秦功卒。见官不拜。面刺国君。竟是比我等世族还要牛。”
“嗯!?”听闻孟氏口出污秽之言。老甘龙似有不悦道:“孟缁。老夫问你。函谷关是你孟缁打下来地。还是那些老卒打下来地?”
孟缁虽然已经年约六旬左右。论辈分自然比不得老甘龙。当即哑口。而老甘龙当然知道这几个人今夜来此地目地。却是对杜挚道:“杜挚。可知道今日君上出巡栎阳之事?”
杜挚忙答:“学生有所听闻。可这百里瑶当真是百里奚后人?这穆公时。百里氏便已更为孟姓。而今地孟氏都可谓乃是百里奚后人。却从无听闻尚有姓百里者。孟族老可知此事?”
孟缁虽是族老。对此事却也是只知不祥。只得据实回答道:“据闻我族祖上。曾有一支恢复百里姓氏以延续祖脉。只是时隔百载。往来渐少。孟缁也不敢断言。”
“哼!”老甘龙冷哼一声。显是懊恼杜挚岔开话题:“今日。君上委任百里瑶为栎阳院长。命老夫知会各家老世族。简拔族中子弟入栎阳修习商学。”
“商学?”四人一听都是愕然,显然下午在栎阳的事情还没传到他们的耳中,杜挚忙道:“老师,何为商学?”
“便是商贾之学!”老甘龙当下便将无敌准备开设商科,对山东六国展开国贸地事情说了。而后y险一笑,冷道:“上午颁发简兵令,下午却要办商学。诸位可知,君上这是要作何打算呐?”
四人八眼。瞠目而视,都不知老甘龙此话何意。
见几人不答,甘龙颇有些玩味的向儿子甘成道:“甘成,依你之见,君上这是要如何打算呀?”
甘成品行敦厚,自从上次因为应对失措被老甘龙将他简拔到内政部担当下级吏之后,也是勤勤恳恳隐忍了下来,现在见老爹又要考校,便狠狠的动起脑筋想了又想。有些拿捏不定的答道:“孩儿以为,君上这是要……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嗯?这话你听谁说的?”哪知甘龙听后却是老眉一扬,双目之中s出了一道精光,当下甘成忙道:“这几日君上公务繁忙,人手不够,孩儿被派去简发公文,无意中听见君上与老国后闲话时听来。”
“老国后?”甘龙双目之中精光乱s,y沉道:“厉害啊!果真是一步好棋。”
当即。甘龙便坐正身子。对孟西白三族的代表直言道:“老夫知道你们今日来此地用意,可三位不要忘了。当日嬴渠梁置换封地之时,老世族的族领们可都是在老国后面前做了许诺。眼下河西之地的收回,乃是国君率领将士苦战得来,且卸甲归田的老卒当中,也少不了你孟西白三族的族人。若老世族决意在此事上挑起仕,我甘氏一族绝不参与。而君上先出简兵令,再办商学,诚如我子甘成所言,正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枚甜枣,你等吞是不吞,回去好生掂量吧!”
当即,甘龙拂袖起身,向甘成道:“甘成,送客。”受着女儿赢玉轻柔的按摩。
好半响,老国后懒懒翻了个身,却是向正在发呆出神的赢玉笑道:“丫头,想什么呢?”
“娘……”赢玉懵然惊醒,却是双颊红了,嗔道:“女儿没想什么哩!”
老国后伸出手指轻点赢玉的额头笑道:“碎丫头,你的心事还能瞒过娘?可是怪娘将婚期定得太远了么?”
“娘……”赢玉羞涩道:“女儿不怪娘,当真不怪。”
老国后笑道:“你呀!心里是藏不住戍地,我瞧三儿整日里忙里忙外,可是冷落了你?”
“娘,女儿是想着怎么给三哥分担分担……”赢玉面上羞涩渐渐敛去,一股愁容却是渐渐浮了上来:“娘可知道,三哥这些时日忙里忙外,今日早上在国府门前大哭了一场不说,下午又领着人跑去栎y检视,夜食就用了一碗粟米粥,而且这些日子,三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唉!”老国后也是一声叹息道:“穷家难当,穷国更是难当。以前你二哥也忙,可那即便是瞎忙,也不是日日夜不能寐。你三哥是个能人呀,若不是他,咱老秦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回函谷关。”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