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她尚未来得及深思,一道幽凉如空谷雪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甄子。”
那太监立刻住了手,躬身靠近车架:“公主殿下。”
秋叶白悄悄透过睫羽看向车架上。
黑色的织锦帘里悄无声息地挑开了一角,露出一抹红来,那是一角衣袍,千金一匹的上好流云纱,染了人世间最深的红,红到暗沉,却仿佛流动的血色,带着一种诡异的生气,让人有一种那红是活的错觉,随时会奔腾而出,妖异到艳烈。
这般浓稠如暗夜之墨的黑色与最沉的欲色猩红间,夺人心魄的却是那一抹白——那是半张脸。
隐没在深黑浓红之间的面孔,看不见眸子,只有肤光上一抹似凝了天下雪光一般的白。
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那人只坐在那里,只露了半分姿容衣袍,便让人已经有呼吸被掐住的窒息感。
不只为了那勾魂摄魄的逼人艳色,还有那种宛如人偶一般,毫无生息的幽暗阴诡,仿佛那帘子撩开另外一个不属于生人应当存在的诡谲无垠之地。
而下一刻,秋叶白忽然觉得那人的眼睛停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眼,可她知道,对方在看着她,那人的目光,冰冷,像某种恐怖而强大的无机质生物在打量着作为食物的蝼蚁。
第七章抢人者,人横抢之
那种感觉瞬间让秋叶白觉得异常地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毛骨悚然的感觉。
秋叶白微微颦眉,迅速地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她依旧恭谨地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一切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窘迫、害怕的寻常百姓的模样。
“方才,是你和这个人惊扰了公主殿下的车驾么!”红衣太监面无表情地拿手上的软鞭点了点被他抽三鞭子就抽得奄奄一息的杜家世子爷,只是他声音里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秋叶白伏在地上,做瑟瑟发抖,口齿不清状:“小……小人不清楚……小人和这位大爷在……在那一头说话,大爷说要带小人……小人回去……暖……暖房,后来不知道……这位大爷怎么摔……摔到这里来了。”
面前的年轻人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听着似乎不合情理,却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些目前的情形,而不能解释的部分,看着面前的这人唯唯诺诺的伏低的样子,还有那些毫不掩饰的茫然,都显示出他确实解释不出来,并不曾说谎。
而对于甄公公这样的人来说,解释不出来,那就只看结果好了。
他并没有打算为了不长眼的东西,再延误主子的事儿。
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杜家世子,尖利而冷漠地道:“冲撞公主銮驾者,受三十鞭!”
这样的处置,没有人有任何疑惑。
皇家的威严,不容冒犯,也不需要听取任何理由。
秋叶白伏在地上,听着这样的判决,挑了挑眉,啧,果然如她所料,撞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这位公主绝非寻常人,只不过短短霎那,她身边的卫士就立刻抓出了两个肇事者,判决的结果还算公平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发现擒拿自己的人是银甲卫士的时候,她迅速地控制住自己反制的反应来,虽然对付一个区区甲卫,她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之后呢?
这是京城地界,要查获她这样的一个秋家少爷的身份,一点也不困难。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则,逆流而上者,只会被时代的洪流淹没,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成粉末。
等了结这一头的事儿,她自然会在回到家后,想法子让那个始作俑者好好地享受到比鞭子更舒服的‘伺候’。
因为想到某人不久之后的样子,秋叶白唇角弯起了一个堪称愉悦的弧度,就在杜家世子爷呼天抢地,鼻涕眼泪一起流地求饶,而她也即将被带下去的霎那,一道冰凉幽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让他们抬起头来。”
那声音很奇异,明明就在很近处,听起来却仿佛是很遥远而空旷之地传来。
虽然是很悦耳如古琴一般的声音,却有一种让秋叶白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而明显,不光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另外一边的杜世子吓得……尿了。
看着他腿间一滩黄色的液体,秋叶白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心中对车里的人生出一种非常警惕的感觉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种感觉,让她充满了熟悉的危险感。
于是,在侍卫拿刀鞘挑起她的脸之前,她装作惊吓的样子,微微朝自己脸上弹了一层很薄的烟雾。
甄公公听着自家主子的话,立刻心中略有所悟,主子不会是又打算……
他皱眉看着面前两张脸,一张满是眼泪鼻涕,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张干净些的少年的脸上。
呜,五官虽然看着精致,但是脸色腊黄发黑,而且神情惊恐猥琐,一股小家子气,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路人甲。
甄公公目光落在那杜世子身上,很是不耐烦地道:“帮他弄干净点,别污了殿下的眼。”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一个人按住了杜世子的脸,另一个人手上捧着一只装满雪的头盔,然而下一刻,那侍卫头盔里的雪全部变成了水。
秋叶白呆滞的眸底瞬间闪过一丝异色,竟然是烈焰掌九层,这位公主身边还真是能人不少。
这种夺人性命的功夫竟然拿来化一个洗脸水,啧,暴敛天物。
她没有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