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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找一遍。」
张妈说:「都看了,实在没有。」
对面电话一阵沉默。
张妈说:「你不要急,要真是不小心落这里了,总归能找出来。不如,我这就多叫些人,细细给你在各处再找找。」
宣怀风想起金表后面那些字,实在不想外人瞧见,忙叫张妈不必如此,叹了口气,说:「一件小东西,不要闹得兴师动众。只是请你帮我留意一下,要是看见了,千万帮我收起来。这事,也不必和姊姊说。」
张妈挂了电话,从电话间出来,穿着中庭东边走。
恰好宣代云脸在窗户边上一闪,隔着窗问:「张妈,叫你给我打热水洗头,害我等了老半天。你烫脚蚁似的干什么呢?」
张妈便转了方向,走到正屋里头,和宣代云说:「我刚才和小少爷通电话呢。」
宣代云说:「呵,这倒是稀罕事。怀风好端端的,和你通电话干什么?」
张妈就站着那儿,笑了笑。
宣代云说:「在我跟前,你少打马虎眼。怀风自去了海关衙门,就学了不少坏习惯,我看他,和从前总有些不同,倒像有意躲着我似的。现在,连你也鬼鬼祟祟起来了?快说,别让我问第二遍。不然,我这就叫车亲自上白公馆,非问个一清二白不可。」
张妈只好说:「小姐,你好冤枉人。我鬼鬼祟祟什么了?只是小少爷说今天过来,大约是洗手时脱了手表,忘哪儿落下了,要我给他找一找。」
宣代云说:「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刚才你就不肯说呢?」
张妈说:「哎呀,哪是我。是小少爷说别和你提。大概那手表也值几个钱,他少年人脸皮儿薄,许是让你知道,怕你骂他不爱惜东西。」
宣代云说:「去,去。我现在在你们眼里,成活阎王,母夜叉了,怎么人人都做出一副畏惧我的样儿来?少恶心人了。再说,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你也不知道我?我何曾为这些金钱物质上的事情骂过他。」
张妈说:「这是。其实小姐你心里疼小少爷,我最知道。」
宣代云举手拔了头上的簪子,说:「打热水来吧,这两天头上真痒。还有,你把姑爷昨儿带回来的那块迎春花香皂拿出来,我要使呢。」
把脖子轻轻一扭,半边身子侧映在对面的梳妆镜里。
她便把手按在圆鼓鼓的肚子上,隔着衣轻轻摩挲,朝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便把此事抛置脑后了。
◇ ◆ ◇
宣怀风和张妈通完电话,很是沮丧。
在他心里,白雪岚固然可恶,就算他来道歉,自己也未必就有重归于好的打算。
但那个金表,还是不应弄丢的。
这倒是自己的不对。
平白在车上随口一句,也让白雪岚恨成这样,万一让白雪岚知道这表丢了,更是不得了,不知要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宣怀风一想到这里,就咬住了下唇。
彷佛那斗争中的双方,正争锋相对,剑拔弩张,一方不留神,有些疏忽,偏偏又被仇家拿住了自己的错儿,很是有冤无处诉的憋屈。
他便决定把这个秘密保守起来,绝不能让白雪岚知道。
宣怀风走出电话间,从花墙下不引人注目地缓缓往回走,垂下的葡藤轻轻掠过他的头顶前额,挠得人痒痒的。
他边走,边举手拂开那些温柔而缠绵的枝蔓,深绿色的小叶子在掌心滑过,满满夏日黄昏的味道。
原该奼紫嫣红的时节,却陷在这烦恼的吵架决裂中,真叫人心烦、心碎。
宣怀风无奈地叹气,很想把白雪岚彻底痛恨起来,好叫自己远离这患得患失的心境。
但知易行难。
对白雪岚的恨,就如潮汐似的。
知道他可恨,可恨,太可恨。
涨潮时,恨的海水汹涌涌漫过来,淹了一大片。
你以为全埋葬了。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总会出现退潮,拦也拦不住。
水一寸一寸地退,那永恒不变的海滩就一分分重露出来,才知道哪里有什么埋葬,仍然沙子是沙子,礁石是礁石。
甚至还多了几颗光洁美丽的记忆的贝壳,宝石般点缀在沙滩上。
宣怀风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喃喃,「就是上了贼船……」
上船容易,下船难。
彷佛要和他这世俗的爱情相应和似的,此时,一股世俗的饭菜香自他处飘来,钻进他的鼻尖。
这一日不曾好好吃过两口饭,居然一时被勾起饥肠。
宣怀风抬起头,略一凝神,又听见隐隐有乐声飘扬,像是京胡琵琶合奏,还夹着有人在唱曲。
正在想着,前面小门里忽然转出一个听差打扮的人,见到宣怀风,赶紧站住了,叫了一声,「宣副官。」
宣怀风仔细一瞧,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傅三,再一看他手里提着的三层大食盒,就明白刚才那股诱人的饭菜香气从何而来了。
这道墙后面,是连着公馆里的小厨房。
宣怀风说:「原来是你。你母亲的病如今怎样了?提着这么多好菜,送哪里去?」
傅三把大食盒放在地上,就
跪下来,对着宣怀风拜。
宣怀风慌得退了一步,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傅三硬是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拍着膝盖上的灰,笑呵呵说:「托您的福,我母亲的病全好了。这是她老人家吩咐的,说我见着您,一定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