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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都没了,只担心林奇骏听了姐姐这些话,不知道心里多不舒服,以后再见面可怎么解释?
宣代云看见弟弟这表情就生气,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出小电话间,回到客厅,露出正容警告说,「怀风,可给我听好了,你以后不许再和林家的人来往。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什么好?你一辈子做人读书,就爱结交这种混账?」
「姐姐,其实奇骏他……」
「奇骏!奇骏!你还口口声声奇骏!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宣代云扯着嗓子嚷了他一句,狠狠捏了他手背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这样,以后别叫我做姐姐。反正你翅膀硬了,我现在管不着你。」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一手按在小肚子上,呼呼地喘气。
宣怀风瞧见她脸色气得涨红,脖子上青筋直跳,心里也担心起来,半蹲在她面前,抬起头,小声说,「姐姐,你别生气,当心身子。」
宣代云把脸转回来看着他,「那你给姐姐个答复,你有没有这点子骨气?你说啊。」
「我……」宣怀风欲言又止,垂下眼,好半天,喉结才动了动,「我听姐姐的话就是了。」
宣代云这才脸色缓和下来。
因为瞧见宣怀风还是很放不下的样子,她又把宣怀风叫起来,到自己身边坐着,又哄又劝,说了许多体己话。
但无论如何,宣怀风总是快活不起来,闷闷坐着聆听了长长一番慰恳加叮咛,就站起来说要睡觉去了。
张妈等宣怀风出了客厅,才忍不住和宣代云说,「小姐,你也真是的,接个电话有什么打紧?倒把小少爷管束成那个样子,你看他刚才那耷拉着头的模样,真真可怜。张妈我看得心疼呢。」
「你懂什么?」宣代云从鼻子里冷冷哼出来,「别看那姓林的长得人模人样,十足的反复小人!从前看我们爸爸有钱有势,他和怀风不知多亲密,班上他们两人交情是最好的。后来爸爸一死,林家的嘴脸就全露出来了,好端端的,也没和他们有什么过结,偏要变着法儿糟蹋我们怀风。」
她压低声音,和张妈说,「我偷偷告诉你,这事你可不要和姑爷说。怀风前阵子在白公馆生病,不是着了凉。他就是在林家受了气,不知听了什么恶毒的刻薄话,一时想不开,去喝了烟土水!」
「我的老天爷!」张妈惊得眼都瞪眼了,两手捂着心窝直抽气,「小……小少爷他……怎么这么糊涂!」
「我这弟弟一条性命,差点就交代在姓林的手里了,你说,我能不急吗?」宣代云磨着牙说,「林奇骏是看准了我们怀风人好又老实,百般的欺负,前面逼得怀风喝烟土水,现在见怀风当了白总长的副官,可以捞好处了,又面孔一翻,殷殷勤勤地打电话。我看见他这副嘴脸就恶心!」
张妈还沉浸在小少爷喝了烟土水的震惊中,一边用力扯她的蓝布围裙,一边咬牙切齿,「真真作孽!这种人比蛇还毒!不得好死啊!小姐,你做得对,千万不能再让小少爷和这林家的来往,不然小少爷一定吃他们的亏。」
两个天底下最关心宣怀风的女人,很理所当然地同仇敌忾了。
宣怀风回到自己在年宅的房间,却是无比的寂寞痛苦。
夜风习习,穿窗而过,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心好像热热的白豆腐掉到了地上,碎了一些边角,没了原来的形状,又沾了数不清的泥沙。
吹不干净,剔不干净,洗,也洗不干净。
堵得慌。
奇骏现在在做什么?想必是不可能睡的。
怀风想起今天看见奇骏的那一幕,他是和白云飞在一起,也确实是有说有笑,他确实有帮白云飞开门,但是,那又说明不了什么。
白云飞是个唱戏的,不管从前是什么皇族血统,反正他现在已经唱戏了,应酬客人是他的本分。
宣怀风也不是没见过戏子应酬,唱完了戏,和捧他的人吃个饭,敬两杯酒,也就没什么了。
很寻常。
对于奇骏这样的洋行公子来说,偶尔看个戏,捧一下角,真的很寻常。
只是自己从前不知道奇骏也爱看戏罢了。
再说,白云飞真的唱得好,自己听戏的时候,不是也情不自禁打拍子了吗?
宣怀风越想,越为奇骏找到理由,开始那一点点残余的气愤,竟慢慢变成了自责。他不该这样在奇骏赶过来的时候,坐上轿车把奇骏丢在后面的。
然而,后面还变本加厉地让姐姐给奇骏这么多难堪,让姐姐挂了奇骏两个电话。
奇骏一定以为自己当了白雪岚的副官,就翻脸不认人了——换了自己是奇骏,也少不了这样怀疑。
根本不是这样!
宣怀风的心好像被猫爪子狠狠挠着一样,他忍不住从床上下来,摸索到鞋子穿上,趁着夜深人静钻到小电话间。
黑黑地一摸,电话匣子竟然是锁上的。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日,咬咬牙,又静静走到外面,不惊醒门房,从里面把年宅的外门轻轻打开。
没想到,外门一开,眼前就冒出几个始料不及的人影。
「宣副官,是要回公馆去吗?」年家大门的阶前开着大电灯,四个大个子护兵正兴高采烈地在电灯下撒骰子赌钱,一见宣怀风出来,立即跳起来站得笔直。
宣怀风万万没想到他们就守在这里,身体一僵,好一会才摇头,「不回公馆。」
他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