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手笔。
宣代云没
想到竟是如此优待的回礼,不由又惊又喜,年亮富更是肃然起敬,「白总长太客气了,愚夫妇怎么当得起?难得玉柳花向来出了名的架子大,很少肯给人单演的,居然也请动了。」
白雪岚只是扬起嘴角,不着眼地一笑,「我的面子,她多少要给的。」一边说,一边淡淡扫了站在一边的宣怀风一眼。
宣怀风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任何挑衅,猛然被他目光扫到,终究按捺不住,忍不住暗中瞪了一眼回去。
白雪岚顿时笑容更盛了,装作专心和年亮富交谈,问年亮富,「本来是七点开戏的,现在是六点半。既然人到齐了,不如现在就要他们登台吧。我们也免得干等。」
年亮富当然说好。
白雪岚把手探出阳台,往下面等着侍候的戏院伙计打个手势,吩咐好了,回过身和年亮富说,「还有一个问题,这包厢设计着是给两个人看戏的,四个人坐,未免太拥挤了。幸好,隔壁还有一个好包厢,已经叫他们专门打扫过。」
「白总长想得太周到了,越这样,我们这些被请客的越心里不安。」宣代云笑语,目光一转,「只是,哪两位到隔壁包厢好呢?我们可是个个都想多和白总长这样有学识的人学点东西呢。」
白雪岚看见宣怀风嘴唇一动,赶紧截在他开口前说,「棒打鸳鸯的人最可恨,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贤夫妇分开的。」
年亮富本来很想和白雪岚多多攀谈,不过白雪岚开了口,他当然只能举双手赞成,「多谢成全。那么我就只能厚着脸皮把小舅子留下了,请白总长多多照顾。」
作了两揖,带着太太过去隔壁包厢。
宣怀风想跟着出门,被白雪岚在后面拉住胳膊。
宣怀风转头,正色道,「大庭广众,不要拉拉扯扯的。」
白雪岚很听话的松了手,「好,不拉拉扯扯。不过,我把整个园子都包下来给你赔罪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赏?难道真要我跪下求你原谅不成?」
这时,戏台子那边笛声幽幽呜咽飘过来。
「看,」白雪岚指着戏台那边说,「戏都开了,你从前说喜欢《牡丹亭》的《秘议》,我们安安生生听一出,不行吗?」脸上露出一种令人不忍的,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神情。
宣怀风一怔间,已经被白雪岚顺势一拉,坐了下来。
那边乐声已起,首先一个净角登了场,开口唱的就是「芙蓉霞帔,短发难簪系」,虽然不甚年轻美貌,唱得却颇有功底。
这段唱完,只听戏台布幕后一把声音极婉叹低回地传出来,「幽期密意,不是人间世,待声扬徘徊了半日。」
那声音极好,令人魂魄都似浸到里面去了。
连宣怀风都不禁坐直了,看着戏台方向。
慢慢的,一人从幕布后悠悠登台,一边走,一边又唱,「落花香覆紫金堂。」
这人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玉柳花了,在这出戏里反串柳梦梅,台风台步都无可挑剔,果然唱作俱佳。
宣怀风自从去英国后就没有听过戏,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没想到一听又听进去了,入神地细细欣赏。
原来这出戏也不仅只《秘议》,后面连着几出,演杜丽娘的旦角也出来了,宣怀风开始以为既然玉柳花是挑大梁的名角,这旦角功底大概不如玉柳花,后来一听旦角在《婚走》里按着盛如花唱,「生前事,曾记怀。为伤春病害,困春游梦境难捱。」唱腔好得不得了,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曲终,余音犹绕梁徘徊,忽然有人在耳边说,「我就不懂,《秘议》那几句词有什么好的,你偏喜欢。」
宣怀风猝不及防,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转过头来,才发现白雪岚不知什么时候把椅子挪到了身边,刚才说话,嘴巴几乎就是贴在自己耳朵上的。
他不习惯地把身子往后移了移,皱眉说,「你坐得这么近干什么?我喜欢哪一出,又妨碍你了?」
「好,好,不妨碍。」白雪岚好脾气地耸耸肩膀,自己哼着唱了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又挨过身子来,问宣怀风,「我唱得怎么样?」
他唱得确实不错,宣怀风也不好睁眼说瞎话的诋毁,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和名角都可以一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拜过师呢。」
白雪岚呵呵笑起来,「你要是肯收我,我就拜你当师傅。」
宣怀风从前和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善于把话题越扯越远,再说下去,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没头没脑的话,站起来说,「谢谢你的戏。戏听完了,我该回去了。」
白雪岚也赶紧站起来,「这么快走干什么?可惜了。」
「可惜什么?」
白雪岚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年亮富带着太太眉飞色舞的进来,满嘴夸赞,「要不是托白总长的福,我们可听不到这么好的戏。惭愧,惭愧,听戏听了几十年,这次才算长了眼界。」
宣代云也满意到了极点,「我知道玉柳花唱的是柳梦梅,不知唱杜丽娘的是哪位,断不至于是无名辈,实在唱得好。」
白雪岚说,「是福兰芝。」
宣代云惊诧道,「我就说怎么像福兰芝呢!原来竟是两大名角都被您请来了,真不容易。听说福兰芝在上海,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
白雪岚漫不经心地说,「她本来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