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饶命啊,老奴看守不力,竟叫沈充媛遇上这种事情,求皇上责罚!”
“责罚自然会有,你以为朕会放过你么?看守不力,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朕暂且留你狗命问个清楚!”顾渊疾言厉色地问道,“朕问你,为何沈充媛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你却没有上报过?”
江嬷嬷老泪纵横,一边磕头一边说,“皇上,老奴每日守在这冷宫里,年纪也大了,自然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探望这些主子们,送菜送饭的任务也有下面的人在做,老奴是真的不知沈充媛有孕在身啊!况且沈充媛自进了冷宫之后,吃不好,睡不好,哪怕就是怀有身孕,肚子也显不出来啊……”
这套说辞叫顾渊心头更是憋得慌。
怀了他骨肉的女人被他打入冷宫就罢了,吃不好穿不暖,最后还和孩子一起死在这里。
他这个皇帝是做得有多荒唐?
手指蓦地握紧成全,指节用力到泛白的地步。
“那好,就算没发现她有孕这件事情不怪你,那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今日有什么人进出冷宫?包括送饭的宫女太监,统统给朕一五一十说出来!”
江嬷嬷心中一动,默默地用余光朝着如顺仪的方向瞟了一眼。
她接下来说的话会是欺君大罪,是为了财,也是为了宫外那个先天不足的孙子。
她二十多岁丧夫,靠着同乡的在宫里做事的一个老资历的太监进了宫谋生路,因为不是自幼在宫里长大,所以不得不在冷宫这种地方做事,没有资格去更好的地方了。
偏偏儿子不争气,酗酒好赌,在身体状况十分糟糕的状况下与妻子生了个儿子,先天不足,每隔几日便要看一次大夫,长年累月中药不断。
她的儿子那个样子,日子能凑合着过就好了,哪里有余钱给孙子看病呢?所以一切担子都落在了江嬷嬷头上。
一开始是想着稍微昧着良心挣点钱,可是到了后来,良心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对儿子失望至极,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孙子身上。
于是有了一次就有二次,终于走到了今天,良心完全摈弃。
想到那个命途多舛的孙子,她咬紧了牙关,镇定地说,“回皇上的话,事关人命,奴才不敢妄言。只是今日奴才就在这正殿哪儿也没去,进进出出哪些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顿了顿,她开始一个一个地报出名字。
值守换班的太监有三个,御膳房来送饭的有宫女五名,太监八名。
尚衣局的李姑姑来过一次,清点了冷宫里共有多少主子,预算了春季的份例。
然后是尚工局的,敬事房的,内侍府的……
江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在这儿待了将近三十年,自然如数家珍。
可是说到最后的最后,她忽然顿了顿,“还有……”
还有什么?
没了下文。
顾渊眼神微眯,声音冷冽,“还有谁?”
“还有……还有惜华宫的闲云姑娘。”江嬷嬷老老实实地说。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伺候主子的奴才不敢说话,如顺仪沉默地站在那儿,就连张太医也移开了视线,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顾渊的声音微微一滞,过了片刻才说,“没了?”
没了?
这是他听到闲云来过后的反应?
如顺仪心头一动,默不作声地看了眼皇帝。
其实只要闲云的名字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会有所遐想。
如今宫里只有容真一人有孕,那么对于另一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她会抱持什么样的态度?
当初沈充媛与她有龃龉,也是拜她所赐,才被送进这冷宫里的,而哪怕圣旨是皇上下的,决定也是她做的。
换做任何人都会猜想,会不会容真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沈充媛有孕在身,因为忌惮这个孩子会对自己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闲云,闲云。
惜华宫离这儿那么远,好端端的为何会来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
可是顾渊听到她的名字时,竟然只是微微迟疑了一瞬,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下去,这代表什么?
如顺仪心头有点发怔,不知此事会不会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殿外忽的传来郑安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身着素袍的皇后姿态端正地走了进来,朝皇上福了福身,道了声“臣妾参加皇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环视大殿一周,视线落在了如顺仪身上。
真是凑巧,一遇上这种事情就刚好有这个女人在场。
她早在来的路上就听郑安禀明一切,心头有些无奈。这个后宫始终是安生不了的,不论她再怎么尽心尽力想做个好皇后,这些女人却都唯恐天下不乱,拿人命来当赌注,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皇后的眼眸里闪过些什么,然后趋于平静,回过头去望着皇上,“臣妾听闻沈充媛薨了,连带着腹中没有发现的孩子一起没了命,立马匆匆赶来。是臣妾没有打理好这个后宫,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臣妾愧对皇上,请皇上责罚。”
顾渊哪怕心中有气,却仍旧理智未失,皇后如何做事,他素来心中有数。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就连他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又何苦是对这个后宫尽心尽力的皇后呢,自然也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他神情稍霁,沉默了片刻才说,“此事不关皇后的事,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如今朕命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