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牢的大门,狄朗恍如再世为人,不及多做感叹,骑上君逸凡的骏马,飞驰而去。
留在牢中的君逸凡在墙角慢慢坐下,平静地等待着红尘十断的发作,没有告诉狄朗更多,是因为知道就算告诉了狄朗,他也来不及替他去取解药了。
今夜,狄朗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就让狄梅尔在亲弟弟的心目中,保留最后一点点形象吧!
反正,他呆在凌珑身边,每天相见不能相亲,也是备受煎熬,活得生不如死!
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俊美的朗目轻轻阖上,穿过记记的时空,与心版上铭刻着的曼妙身影幽然神会,弧度绝美的唇瓣梦呓般喃语,“楚儿……楚儿……如果有来生,你会不会原谅我……”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天刚朦朦亮,凌珑便被仓惶失措的喊叫惊醒。
柳影利索地披上衣衫,下床去开门,喝道:“何事惊惶?”
刑狱官磕头如捣葱,彷佛惊吓过度,语无伦次,“闹……闹鬼了……牢房……变了人……不……不见了……”
凌珑整好衣冠走出来,叱道:“镇定点!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你方才说谁不见了?”
刑狱官胡乱摸一把脸上的汗珠,结结巴巴道:“今……今早上……我们发现王子……王子不见了……变……变成了另……另外一个男人……”
“哦?竟有这等怪事?”
凌珑蹙起秀眉,闹鬼之说当然不可信,狄朗八成是被人救走了。
可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俏脸微沉,按压下火气,挥手道:“走,朕看看去。”
“遵……遵旨……”
刑狱官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凌珑后头。
凌珑带着柳影和铁血卫赶往天牢。
牢门外,一干狱卒围着“闹鬼”的牢房指指点点,却谁也不敢冲进去捉人。
铁血卫踢开沉重的牢门,鱼贯涌入,将坐在墙角的男人团团围住!
凌珑随后走近牢房,黎明薄弱的阳光透过小天窗投s在男人身上。
男人屈缩在地,彷佛正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动。
凌珑好不容易才看清了那张俊逸非凡的脸,难以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气,惊呼道:“你……怎么是你……?”
君逸凡艰难地抬起头迎视凌珑,掩抑着巨大痛楚的俊目,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苍白如纸的薄唇微微颤动,逸出一声暗哑的低语。
“不错,是我……”
话音未落,蜷曲的身子又是一阵痉挛,勉强吞下涌到喉头的腥甜,淡然道:“而且,狄朗也是我放走的!”
凌珑微微一震,绝美出尘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盯着他的眼眸宛若两泓寒潭,清澈,但冰冷彻骨!
“为什么要救狄朗?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君逸凡黯然一笑,心底更添几分凄凉,俊脸上的表情亦是高深莫测。
“我不忍心看他这么年轻就送掉性命,而且以我的武功,这座天牢还难不倒我。”
如果凌珑要因此而杀了他,他决不会皱一下眉头,死在她手里,该是他最好的解脱吧?!
凌珑沉眉,与他那双虽然失去神采,但依然深邃俊朗的瞳眸对视。
发现他幽然黯淡的眸光里,盛着沉挚的温柔,苍凉的无奈,压抑的痛楚,还有流转了千秋万载,却始终无法对人言的刻骨爱恋……
凌珑被这样复杂而奇异的眸光触动,脑海中掠过一片短暂的空白,神思晃荡,蓦然间醒悟了什么,失声道:“你——原来你……就是子虚?”
君逸凡呼吸略一停顿,英俊的脸容扭曲成混合着痛苦及哀伤的情绪,却没有摇头否认。
忿怒,顷刻像某种张开的羽翼紧紧地攫住了凌珑!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欺骗她?
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易容化名来助她击退桫椤军?
如今,却又不惜与她对抗,私自放走狄朗?
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太多的震惊和疑惑搅得凌珑方寸大乱,几乎要为自己的愚笨和迟钝痛心疾首了,难怪一直觉得那个相貌普通,却有着致命吸引和神奇魅力的军师,熟悉而亲切,原来他,竟然是君逸凡易容假扮的!
“捉住他!别让他逃了!”
柳影不认识君逸凡,也不清楚他与凌珑之间的恩怨纠葛,当即毫不迟疑地对铁血卫下达命令。
铁血卫见识过君逸凡的厉害,迅速摆开阵形,刀剑出鞘,运足十二分功力袭向君逸凡。
红尘十断发作,君逸凡早已是无法动武,眼看刀剑化成密集的光网当头罩落,暗叹一声,闭上双眼,任由宰割。
鹰和雁大感奇怪,但没有凌珑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取君逸凡的性命,杀招在千均一刻之际收敛,化掌为擒拿,将君逸凡狠狠按倒在地。
“哇——”地一声,君逸凡已是极其脆弱的身子经不起粗暴的对待,抑在喉头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狂喷而出,铺染了一地。
凌珑吃了一惊,因地上骇然刺目的颜色心悸不已!
铁血卫并不因君逸凡吐血而有所迟疑,将他从地上拽起,拖到凌珑面前。
君逸凡毫无挣扎的能力,被这一拽一拖,牵动五内,气息又是阵阵翻搅,经络百骸,剧痛难当,顿时全身冒出冷汗,死死咬住牙龈,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唇角。
凌珑将他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