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点力气,背上的伤更是痛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隐隐作痛,右肩的烧灼感一阵又一阵,像千百根针同时扎刺着。
可即便如此,之前那折腾她的高热已经远去,她的思绪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模糊不清。
s地,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慌张的将眼合上,听见那脚步声靠近,停下,翻动东西,跟着咚咚咚的声音规律的响起。
因为好竒,她偷偷掀开眼皮,只看见一张肌肉结实的宽阔裸背遮挡了视线。
是那怪物,她知道。
她能看见他乌黑微卷的发毛燥的披散在那张背上,他的背很丑,肌肉块垒,新旧伤疤满布其上,还有一记被烧烫上去的烙印。
之前她不曾仔细看过这怪物的背,即便他一点也不介意在她面前脱穿衣物,但他很少背对着她,他几乎不背对任何人,就算是在帐篷”睡觉,他也睡在靠炉火处,身前身后都设有任何箱子,更不会靠着一把剑就能刺穿的布帐。
他不信任人,任何人。
她是瞥见过一两次他的背,知道他背上有伤,但从不曽真的仔细瞧过,直到现在。
她震慑地瞪着那记烙印。
她看过那烙印,在其他奴隶兵背上看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有。
那是奴隶的印记。
某种突兀的感觉,在心”扭绞着。
她本来应该也有,但她没有,因为这怪物从来不曽拿烙轶对付她。
那只是因为他没空,在这之前,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他太忙了,他忘记了,她希望他不曽想起来要替她烙印。
这些天,他不曽拿烙铁对付她,将她打上奴隶的印记,只是因为他忙到没有时间,没那个空--他转过了身,她迅速闭上眼。
她不知道他是奴隶,她一直以为他是兵,蒙古兵。
他是百夫长,不是吗?他怎么可能会是奴隶?
我们或许巳经不是奴隶,但从来就不是蒙古兵,一辈子都不会是,我们只是他们的狗--他先前对塔拉s的嘲讽蓦然浮现,让她一愣,猛然领悟,他真的旨是奴隶。当时她听到了,但没仔细思考,她以为她只是在说塔拉衮,但他说我们,不是说你。我们只是他们的狗。
他说--
他说--
他也是奴隶,至少曾经是。
那说明了很多事,他不是蒙古人,所以他不像那些蒙古人一样剃发,也不像他们一样在两旁绑着发辫,他不忌讳把刀放在火上,也不像那些人一样只用口水洗手。
他不是蒙古人,他和她一样,也曾经是奴隶。
她告诉自己,他杀了很多人才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才当上了蒙古的兵,当上了百夫长,他不可原谅--我们只是他们的狗。
他嘲讽的声音,一再响起。
蓦地,水声轻轻,她感觉到湿润的布巾擦上了背,疼痛让她不自觉咬牙轻颤,一只大手抚上了冷汗直冒的额。
她不需要他的安慰,不需要。
她想伸手拨开那只手,但它自行挪开了,挪开替她的背抹上冰凉的膏状物,她慢了半拍,才领悟那是药,他正在替她抹药。
冰凉的药糊把肩头上烧灼的阵阵疼痛减缓,带走。
她松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心跳变缓,感觉到释然的泪水滑落眼角。
拇指,轻轻的,上了脸。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粗糙的指腈,拭去了那滴泪。
她不该睁开眼,但她的眼皮不听指挥,她张开了眼,看见那个男人。
他应该是怪物,冷血残酷,没有心的怪物。
可眼前的他,赤裸着上半身,披头散发的跪坐在身旁,膝边搁着一只装着药糊的木碗,黑色的瞳眸”透着她不想看见的情绪。
我很抱歉。
他说。
不,她没听到。
怪物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什么也没听到,但他说了不只一次,在替她烙炙箭伤之后,这么说。
我很抱歉。
她不想听,她不会因此就原谅他,她恨这个怪物,她恨他;所以她让自己昏过去,让自己装作没听到。
可这一刻,当他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充满各种不同的情绪,不像冷血的怪物,却像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忽然间,她好怕,好怕他开口,张嘴童复那句话。
不,他是个怪物,他必须是个怪物。
她紧紧抱着这个念头,不敢放。
所以,当他吸气,试图说话,她脱口便道。
“你只是……一条狗……蒙古兵的狗……”
黑色的瞳孔,在那瞬间微缩。
他不应该会痛,他是怪物。况且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
“没措,我是狗。”他笑了起来,牵扯着嘴角,收回了手,冷笑着说:“而你是狗的奴隶。”可她看见疼痛,在他眼”。
她一直知道,有时候,言语比刀剑更伤人。她伤了他,应该要觉得很痛快,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舒坦,反而像堵了一块石头她没措,才投措。
他本来就是狗,蒙古兵的狗。
可她却比他更早挪开了视线,垂下了眼,而他只是转过身,继续发出那咚咚咚的声音。
他在捣药,更多的药,要让她用的药。
他是个怪物。
怪物--
她闭上谅,却仍听见那捣药的声音,规律的响个不停,每一声都敲在她心上。
怪物--
她在帐篷里待了几天。
当她能起身时,她强迫自己爬起来,套上衣服,忍着背痛出去领饭。
那不是他的命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