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只盯着面庞被盖头遮起来的长女。
触景生情,林贤心中也是一片感慨。他想到了自己迎娶妻子的时候,洞.房花烛恩爱缱.绻,婚后不久妻子有喜,夫妻俩一连几个月都幻想孩子是男是女,起什么名儿。妻子生产那日,他在门外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然后他就见到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他绞尽脑汁给长女想了很多好名字,可妻子那时候最喜欢吃桔子,嫌他起的文绉绉的村人听了会笑话,就想了“阿桔”的小名,还为她起的不像春兰秋梅那么俗气而沾沾自喜……
一眨眼,他家桔子熟了,被人摘走了。
“阿桔,嫁过去后你要孝顺公婆,体贴相公,早点为赵家开枝散叶……承远,今日我把阿桔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记住你提亲时说的话,莫让她受半点委屈。”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最终也只说了这些。
身边有微微动静,赵沉侧头,看见他的新娘刻意低了头,有泪珠从盖头下落了下去,掉在地上打湿了铺着的青砖,泪珠一对儿一对儿地落,渐渐有压抑不住的啜泣声。赵沉虽然早就决定对她好一辈子,此时却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责任感,不是对她的,而是对生她养她的爹娘的。
他无比郑重地朝岳父岳母躬身行礼:“岳父岳母放心,承远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一生铭记。”
女婿就是用性命发誓,林贤也不可能放心,只是再不放心又能如何?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起泣不成声的长女,送她上花轿。
阿桔伏在父亲身上,哭个不停,盼一直走不到门口才好,可路终有尽头,在村人的热闹声中,她被父亲稳稳放在轿子里,几句略带哽咽的叮嘱之后,父亲走了,轿帘落下,一片喜庆红色之中只剩下了她。外面喜婆又说了几声吉祥话,跟着笑着对她道:“新娘子坐稳了,咱们起轿啦!”
阿桔一手攥了帕子抵着眼角,一手扶住了轿。
轻微摇晃后,轿子被人抬了起来。
吹吹打打声中,阿桔眼泪止住,平复之后,低头看看身上嫁衣,离家的悲伤渐渐被新嫁的忐忑取代。
昨日林家女,今日赵家媳,从今往后,她是赵沉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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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庄子外,此时一片喜气洋洋。
赵沉没有请多少生意来往的人,却把同村的村人都请来自家吃席,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堂屋里,赵允廷跟宁氏并肩而坐,等待新人过来拜天地。
看看对面一身主母装扮的妻子,赵允廷忽然心生愧疚,又庆幸长子坚持此时完婚了。宁家女儿宁兰荣已经“病逝”,是朝廷诏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他能将她带回侯府,甚至私底下去外面走走,被熟人看到用面貌相似敷衍过去,却不能再娶她一次,不能在正式场合让她露面,公然藐视皇威。
他对不起她,可他有什么办法?休妻,往她身上泼脏水毁了她名声他办不到,和离,他也办不到,她是他千方百计娶回来的妻子,就算国公府将女儿塞给他,他也要让她在妻子“牌位”前行妾礼。
等着吧,年后国公府败了,他便休了秦氏,再也不娶,把侯府内宅的事都交给她打理,她依然是侯府女主人,而名分,她从来都是他的妻子,只是不好再抛头露面罢了。幸好她从来不计较那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计较……
赵允廷默默收回视线。
如果没有国公府,他会不会已经等到花开了?
可惜没有如果,他终究对不起她。
~
赵家门外。
花轿落下,阿桔的心却在那一刻提了起来,手里握着红绸,另一头被男人牵着,一步一步往里走。
赵家,她第一次来。
妹妹说,赵家庄子附近的风景很好,有山有水,赵家院子里栽种了各种兰花,厅堂里面更是摆着难得的兰花名品,还说赵家后院种了一圈高大碧绿的梧桐树,亭亭如盖。
上一次她还装病躲着他,如今竟嫁过来了。
胡思乱想中,身边的男人停下了,阿桔的视线从他黑靴上收了回来,垂眸看脚下。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她转向他,头上凤冠沉甸甸的,只得小心翼翼低下去,这一低,她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贺喜声中,她又随他前往新房。
要见面了,阿桔突然很紧张,不知该怎么面对赵沉。她曾经一次次拒绝嫁他,终究还是被他娶了回来,现在到他家了,他不用装了,会不会嘲笑她讽刺她?阿桔还记得赵沉讽刺的眼神,高高在上,不容忤逆。
手中红绸忽的一紧,旁人或许看不出来,赵沉却感受到了,他朝阿桔看了过去,这是,紧张了?
他不动声色略微加快了脚步,他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他想快点看到她。
进了新房,阿桔在喜娘的搀扶下坐在了炕上,然后听喜娘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该挑盖头了。阿桔紧张地一颗心无处安放,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握紧,看着盖头下面狭窄的视野里多了男人的喜袍。他挨得那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抬起金秤杆时衣袖与衣袍摩.擦的声音,正听着,头顶盖头一晃,下一刻,眼前一亮……
阿桔本能地闭上眼睛。
周围出奇的安静,仿佛方才还围在屋里的妇人都不见了。这样的静谧里,一瞬也变得漫长,阿桔眼睫颤了颤,慢慢抬起,因为身前就挨着站了一个男人,她不由自主仰头看他。男人个子高,才看到胸膛她便没了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