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皆不用拘泥于这么虚礼。对朕,就当是平常人家迎客吧!”
“微臣谨遵圣意。”高文接口就回,他再拱手抱个拳,接着向前跨步,竟擦着皇帝的身子,越过皇帝走向远方:“唉,二殿下,好久不见!”
二殿下?河郡王段燕山?
徐卷霜顺着高文远去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远处还站着一位男子。
这男子想必就是二殿下了,居然生得这般矮,身形也瘦,他浑身上下有一股隐世的气息,不过站远了一点点,就很轻易地让人忽略掉他。
高文却径直当着众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下揽住段燕山肩膀:“二殿下,甚是想你啊……”
高文一脸坦然,他不过谨遵圣意,对待天子一行人就当是平常人家迎客。
迎客嘛,当然应该跟最熟的那位客人最亲}热了。
段燕山被高文搭肩,却好不尴尬,又些许慌张——虽然燕秦两派党争已趋白热,但无论是段燕山还是段秦山,到底不敢明里在皇帝面前显露,结党营私。
高文明显当着众人的面把段燕山往火坑里推。
段燕山虽然为难,但终归了解高文性情,知其是真心问候,还是对高文挤出一笑。
“萧卿家,这便是你三儿的住处?”皇帝又问萧献。
萧献头皮发麻,佝偻着身子恭谨回道:“微臣惶恐,此处正是犬子陋舍。”
萧献说完反应过来,想自己打脸:他怎么也跟高公爷一样说“微臣惶恐”了?简直寻死……
“此舍虽简,但毗邻清流,景致开阔,又何陋之有?”皇帝大笑,声音雄浑,又点头肯定:”嗯。“
萧献躬身:“圣上褒言,微臣不胜犬马怖惧。”
“嗯。”皇帝又嗯:“朕瞧着有兴致,真有点……想进这精舍小坐一番。”
“微臣铭谢圣眷。”
“草民蓬荜满辉。”
萧献和萧叔则父子俩齐齐回道。其余各人也笑意满面,接踵欲随皇帝踏进精舍。
“叔则啊,我刚刚才从你那屋子里出来,很腻,就不再进去了啊!”就在这时,人群中却响起高文不合时宜的突兀声音。他乐呵呵推搡段燕山肩膀:“二殿下你要不也别去了,留下来陪我叙叙旧?”
段燕山被高文揽着同站在距离众人稍远的地方,望见皇帝闻声扭过面来,冷眼盯着自己。段燕山面含浅笑,心比黄连苦。
段秦山身子贴着皇帝站在,观察着眼前一切,也悄笑浅浅。
两位皇子不知心内情绪如何,笑意却是极其相仿的。
“嗯哼……朕忽觉得有些热,还是不进去了,就站在这吹吹江风吧。”皇帝陡然将声调提高……似乎心情极好?
萧献赶紧关切:“圣上姿顾圣体,要不传太医?”
“无妨。”
既然皇帝都说了无妨,萧家众人便不敢再多言,都拱手站在皇帝身后,陪皇帝望江,伴皇帝吹风。
徐卷霜也立在距离皇帝适宜的距离,不远不近。她暗中拿眼观察,发现二皇子与五皇子性子处事无一不差距甚大:段秦山面貌俊朗,人也随和。他始终贴身侍奉在皇帝左右,同皇帝和萧家诸人偶尔攀谈,言语间分寸也拿捏得当,时不时说几句趣话,惹得皇帝会心频笑。
相比之下,段燕山就差远了,一直离群疏远诸人,无论是皇帝还是尚书隔空喊话,段燕山都闷闷只答几个字,呆板又无趣。高文伴在段燕山身边,还时不时抢过段燕山的话头,拿歹话来呛皇帝……不一会儿,皇帝就不再同段燕山讲话了。
徐卷霜不由暗自感叹:怪不得人说龙生九子,九子绝然不同。
更何况,这位二龙子身旁还有位高公爷,不忘时时火中送炭,雪上添霜……
徐卷霜想着,目光就禁不住投注到高文脸上,摇了摇头。
高文正巧捕捉到徐卷霜摇头,便就快步走过来,大声嚷嚷:”小姿,我煮茶给你喝,你喝不喝?”
他猜她摇头莫不是渴了?
高文没有顾忌,声音是喊得极为嘹亮的,令江上竟泛回响,诸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便纷纷移目注视徐卷霜,连皇帝也侧身将视线投射到徐卷霜脸上。
徐卷霜骤觉面颊发烫,这真龙圣光焦灼多了,可不好受。徐卷霜心内暗暗发苦,默道:高文这哪里是要给她煮茶喝,这明明是要将她置在红炉上烤啊!
她赶紧伸臂揽住正准备提壶煮水的高文:“我来吧。”
徐卷霜说完就抢过高文手中铜壶,放在炉上煮水。她又将案上茶具摊开,刚好旁边有桶清水,于是该洗的洗,该擦得擦。徐卷霜见着炉中火不够旺,又赶紧扇火……
高文呆呆地立在旁边,也不知道搭把手。
木炭焚出的热风迎面飘来,直打到徐卷霜脸上,她也不敢抬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反正此刻心情如炉煎熬。
忽然有一只修长的手缓缓伸过来,默默从徐卷霜手上抽走了篾扇。徐卷霜惊讶抬头,迎上萧叔则的目光。
萧叔则一面扇火,一面朝徐卷霜微微含笑道:”去理茶具吧。“
他声音温温的,姿容也秀雅俊逸,笑时眉若远山,衬一江清水,徐卷霜人不由心控,情不自禁呆了一呆。
徐卷霜回过神来,赶紧扭头清理茶具,心里却想些不关油盐的事情:都说萧家二子日月双壁,今朝眼见双子并立,她却可以肯定,他们都没有萧叔则好看。想远了……徐卷霜拉回神思。
当徐卷霜将茶具整理得当的时候,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