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用力一划——
她本身就是学医的,割哪里最致命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之前有很多次,她都想死,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责任,她想放弃生命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闻清来,她们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她走了,最难受的人,莫过于闻清,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一件再残忍不过的事情,所以桑清也很多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手腕处流了出来,桑清靠在床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逝去,她没有后悔,没有不甘心,人在痛极的时候,知觉会麻木,她现在就是这样,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景深一个人在书房坐着,烦躁得什么东西都看不进去,只要一想起桑清抗拒的神色,他内心就有浓浓的挫败感,或许朋友们说得对,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掌控女人的命,之前的钱纯,他控制不了,现在的桑清,也一样。
男人对于感情之事似乎总是要比女人迟钝一些,可能是因为他们较为理性,做一件事情之前要权衡利弊多次,而女人不一样,爱就是爱了,爱了,就变成了傻子,只要能让对方好过,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会犹豫分毫。
景深放下手中的杂志,快步走到了卧室,刚用钥匙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桑清靠在床边的场景,再定睛一看,她手腕处的血还在一点点地往外涌,裤子上一大片红色,在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跑过去,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她抱起来往楼下冲。
景深怎么都想不到,她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让他自责内疚。之前他不是没有侮辱过他,甚至是在她妈妈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桑清都没有做过这么偏激的事情,他明明记得她对他说过的话。
“我桑清惜命的很。”
可现在呢?她竟然为了和他离婚,变成了一个随意糟践自己生命的人,景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现在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景深根本没有打急救电话,他将桑清放到自己车上之后,把车开到最快,到了最近的医院,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唇色都是白的。
因为一天没有吃饭,桑清的那一下划得不是很深,但还是伤到了血管,也失了不少血,她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送到病房之后,景深也一直守着她。
桑清的皮肤本来就白,失血过多之后又没了血色,看起来十分吓人,景深盯着她的脸看着,心口一阵揪紧。
“等你醒了。我们就离婚。”景深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他只知道,如果桑清被他逼到了绝境,那么,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因为他已经太多次不顾及她的感受,也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情,现在他想好好珍惜她,可是她不稀罕了,他如果不放手,彼此都会难受。
景深正出神,就听到了桑清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已经醒了。”
“对不起。”景深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酝酿了很久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三个字。
对不起说多了之后,就变得和我爱你一样不值钱。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力气的话,桑清一定会笑,可是现在她没什么力气,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表情,之后对他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真的结束了?”
“你好好休息,离婚协议书我会找律师拟好签字,到时候给你送过来就好。”
她真的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的,所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和他离婚,景深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说完那句话之后,桑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病房中的空气还是有些压抑,景深出去给闻清打了一通电话,闻清知道消息之后将瑟瑟放到了邻居家,赶忙跑了过来。
闻清到医院的时候,景深正站在病房门口,因为刚才电话里景深只是告诉闻清“桑清想不开,出了点事儿”,没有告诉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所以闻清刚看到景深时就问他:“清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她……割腕自杀。”这句话,景深说得无比艰难。尤其是在他看到闻清僵住的表情时,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妈,对不起。我不该逼她——”
景深还没解释完,闻清就打断了他的话,之前闻清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而这次,她的声音里明显带了愠怒还有责怪:“别叫我妈,担当不起。”她顿了顿,“景深,希望你理解一下我的感受,你疼你的儿子,我也疼我的女儿。”
“我理解,我知道……”
“你娶清清不就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来救你儿子?这个我都知道,我不说,是因为看清清喜欢你,但是你们结婚之后,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认同。今天清清被你逼成了这样,我更是不会让你们继续在一起。”
“我会找人拟离婚协议书的。”景深的声音软了下来,“尽快给她送过来。您先进去看她吧。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病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桑清在病房中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大概,所以闻清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被责怪的准备了。
无论如何,用生命当赌注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赞同。
“妈……”桑清率先叫她,然后缓缓地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