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研律愣了愣,恍然察觉自己的鼻子发酸,他抬头看向叶奕行,一双漂亮的翦水眸子晃着。
叶奕行鼓励地对他笑:“叫啊,爸爸。”后面那个“爸爸”一语双关。像是小黑在叫自己,又是对何研律叫叶书延的引导。
何研律的泪腺瞬间失控。
电话那头是未曾谋面的五十几岁男人,却生出一种让人想自然亲近的感觉。
何研律凝噎了很久,才哽咽出声:“爸爸……”
“诶,乖……”叶书延喜逐颜开,应着声都有些感动地发颤,“乖乖啊,明天跟奕奕回家,爸爸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叶书延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恨不得立刻对儿媳妇掏心掏肺。
叶奕行抢过电话:“爸,谁不知道你做的菜没人敢吃啊!还是让傅叔忙活吧!我先挂了啊!”一说完某人果断收线。
“你爸爸怎么知道我们的事?”何研律把脸埋在叶奕行的怀里闷闷地问。
叶奕行搂紧怀里的爱人,说:“其实,我也不晓得。我爸这个人,很奇怪。”
何研律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奕行道:“他知道所有跟我有关的事情,但是不管我做的是对是错,他从来都不说。也不会主动告诉我他知道了些什么,除非我自己提出来,但是每次,我都发现,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让人郁闷的是,他还总爱装白痴……”
叶书延一直扮演者和蔼慈祥的长者,笑眯眯地在一边,包容的,宠溺的,看着儿子慢慢长大。
“他是个好爸爸。”何研律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尝试过了解自己,爸爸,那是字典里才有的词。
叶奕行真幸福。
“呵呵?你这么觉得?”叶奕行笑道,“我小时候,觉得他相当可怕。”
“为什么?”
“任谁在另外一个人眼中毫无隐私地活着,都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吧?我觉得那更像一种监视?”
“是嘛?”何研律没有过那种经历,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被父亲监视着,也总比没有过好。不过他没有说,只安静地听叶奕行继续说。
“有段时间,我躲着他。”叶奕行回忆着往事,说到这句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是,我爸像是深受打击,总是一副被伤害地哀怨表情出现在我面前。这样一来,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何研律摸了摸叶奕行的胸口,笑道:“呵,你的心好软。”
“嗯,我从小就心软,对小猫小狗的,总喜欢跟个丫头似的逗它们,看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更何况那是自己的爸爸,瞬间那个愧疚感啊,滔滔不绝奔腾入海!”叶奕行眨眨眼,又说:“于是我就又粘上去,对他百般撒娇,比躲他前还亲昵。”
“真好玩。”何研律说,“这么看来,你肯定舍不得我伤心。”
“你才知道,你捡到宝了。”叶奕行道。
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伤害……
“嗯,捡到宝了。”何研律嘴角微微勾着,抓住叶奕行的胸口蹭蹭:“后来呢,你爸爸开心了么?”
“那当然,他就跟个吃到糖的小孩一样,高兴得手足无措。”
那一刻,叶奕行有些明白了叶书延对自己异样的溺爱。
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是可以多样的,不可否认,叶书延爱叶奕行,而且是溺爱。然而碍于叶母的压力,溺爱不便光明正大,于是他就偷偷关注,默默关心。一个中年男人用另类的方式展现着自己笨拙的父爱,既不能让老婆吃醋,又不会让儿子喘不过气……
虽然,行为很不成熟,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父亲。
“你爸爸真好。”何研律又感叹道。
“他也会对你好的,像个间谍似的出现在你生活里,你信不信?”叶奕行道。
“我很欢迎。”何研律轻轻说。
“喂喂!我不准啊!你是我的!”叶奕行拍了拍何研律的背。
“你跟你爸爸也吃醋。”何研律笑他。
“你刚才都听到的,我妈还跟我吃醋呢!”叶奕行表示不屑。
回想起高中时偶然听到的一次父母对话,那天向来女金刚似的母亲竟然嗲声跟父亲抱怨:“儿子的事情那么上心,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
接着叶父便软语相慰:“老婆,那也是你儿子嘛……”
……
叶奕行是那时候才知道,母亲还能跟儿子吃醋!
这样一来,看父母又觉得他们更像是小孩子,可爱得不得了。
叶书延被儿子挂了电话一点也不生气,他傻笑地摸着手上的相片,上面是不知何时被不知谁偷拍的叶奕行与何研律,照片上的儿子们笑得很幸福,该称为“儿媳妇”的那个青年正俏皮地捏奕奕的耳朵。
他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活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上天又送了一个儿子给他!这乖乖,长得真是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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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身定做的白色手工西服把文敏稍稍有些发福的身体紧紧包裹住,这个五十岁的女人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脊背挺直,眼神锐利,气魄慑人。
“文女士……”莫凌峰张口欲言,却被文敏打断——
“请叫我叶夫人。”女人目光如炬,语调沉稳且充满压迫性,“莫先生,我们现在并非在不动产业谈公事,请不要把事业上的压力带到闲谈中来。我身为人-妻,为人母,此刻只想为丈夫和儿子解决一些必要的麻烦,如此而已。”
莫凌峰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