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兄说的对,殿下身子弱,还是快些去歇息吧。刚夺回濮阳城,郭嘉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比如说:代替昏迷的主公安抚民众,归还他们被掠夺的钱财,还要让农民重新耕种被踩坏了的庄稼。虽然这些事情告诉许诸和典韦,让他们去就行了,但不亲自到场看着的话,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目前无力反抗这些安排的水杉,只得点点头回自己的院子,他很清楚,呆在曹操这里,跟呆在吕布那里是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院子周边十二个时辰有士兵守着,只是这一次没有领头的武将了。
水杉走后,典韦也得走了,他还得代替受了点伤的许诸,把城的守备安排好,如此,恶来也不打扰两位大人了。说完,扭身就往士兵暂时休息的地方走去,走时,腿脚还有些不利索。
看来殿下那一脚不轻啊。郭嘉与荀彧相视一笑,各自去忙自己分内的事情了。
因为之前早就预料到吕布来袭,所以荀彧把重要的信件、工作都从自己住的宅子移出,藏在了太守书房。现在吕布走了,可终于能将早早放进书房暗室的东西搬出来了。只不过,被吕布忽视了仔细搜索的书房那里,早早的,就有个人坐在那儿等着。
刚迈腿进屋,荀彧就看到了他藏在暗室的那口箱子,不仅被搬出来,还已经打开放在了有阳光的地方晒着。因为一直放在潮湿的暗室里八天,纸张的还好一些,粗糙的木刻竹简已经长毛,看不清字了。
瞬间,荀彧就懂了是谁替他做了这些,看向屋内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喜。
荀大人。貂蝉毫不在意,见等的人终于来了,起身对进门的人盈盈一拜。
荀彧只点了一下头,他与貂蝉私下里很少有交际,她突然到访,到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也没去管她,走到箱子前蹲下,检查箱内东西是否完好。该有的东西都与他放进去前一模一样。只是长毛的竹简上,有被擦过的痕迹。
是谁做的这些?荀彧自然知道,除了在这里等着他,又帮他把东西拿出来晒的人外,还能有谁?
不知貂夫人找吾有什么事?荀彧总算是转身正视了站在一边的女子。
貂蝉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突然的到访不太好。但她不放心,心里总惴惴不安,害怕曹操像是吕布那样对待殿下。本来,来的时候她就带着一丝会被善待的侥幸,现在听对方叫自己貂夫人,只觉得心中被捅了一刀,一滴滴的血**在地上,对面的人却还一如往常那样,警告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貂蝉不仅露出一抹冷笑道:貂夫人已死,站在这里的只有貂蝉。
没错。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貂蝉垂目叙述道:吕布的夫人已经在濮阳城攻下时自刎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貂蝉,以后也只有貂蝉。什么吕布的夫人,王允的女儿,董卓的妾,舞姬,这些荣华富贵她可以统统不要。她可以过食不果腹的日子,可以跟他浪迹天涯,以天为被地为床她也不在意,只求眼前的人能停下来等等她。
你走的太快了,我快跟不上了。
一直都在等待,不管前方有怎样的坎,只要一想到是为了眼前人都能迈过去。为了这样的一个人,甘愿滚落进泥泞中摸爬滚打。每日每夜不停的思念,忍耐着白天所要面对的人永远不会是他。好不容易能再见面,都不让自己来看看他吗?荀文若,为什么你要在给予我希望的同时,让我面对这如此绝望的局面。
貂蝉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却不愿意落下一滴。
我不信,你不懂。
一个是曹操重要的舞姬,一个是曹操重要的谋士。
何必呢。荀彧垂目,伸手擦过貂蝉的眼角,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下来,它们恋恋不舍的粘在他的指尖上,带着一点点的温热。
貂蝉闭上眼,将手覆盖在荀彧的手上,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柔。哪怕这幸福后的下一秒又是一个绝望也不怕。只要他眼里还能看到我的付出,看到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傻瓜。荀彧苦笑着,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貂蝉,还是在说他自己。
英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