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交付驿站的是标注了“六百里加急”的紧急信函,三阿哥失踪一事因涉及修士被乾隆隐瞒了下来,知道的极少,但府里的管家是吴书来特意挑选的,自然了解一点,忙将信送进宫去。
接近年关,本就忙碌非常,宫中又出了那样一件惊天动地、影响深远的大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做事,皇上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在外尤其是朝堂之上,光靠气势就让人说不出话来,冷着一张脸,底下的大臣个个乖的跟鹌鹑似的,若是哪个倒霉撞上枪口,被冷寒锋锐的目光一瞪,瞬间寒透如坠冰窖、肝胆惧颤!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是皇后身边了。
也因此,吴书来接到三阿哥府上传来的信函时,顿时喜形于色,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小跑步进殿将信呈上:“启禀皇上,三阿哥来信。”
实在不能怪吴书来这么高兴,养心殿伺候的都知道现在皇后娘娘最为尊贵,而在娘娘身边,皇上会自然的收敛气势,鉴于皇后月份大了,加上天冷她更不爱动弹,上次动了胎气更是连慈宁宫请安都没再去,皇上不管多忙,都会陪她一起用膳,膳后再陪她散步,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出宠溺温柔以外的表情。
今天退朝得早,皇上就匆匆赶回寝殿去看皇后,却不知道为何半步踏入内殿就退了出来,吴书来跟着后头幸亏闪避得及时,否则就撞上了!皇上神色沉郁,转身就走,留下一句“不要惊动皇后”,他慌忙间看到容嬷嬷也是一脸惊讶,压下疑惑跟了上去。
而后皇上就一直在正殿批阅奏折,外头大雪飘扬,殿内明明温暖如春,可吴书来知道皇上心情非常糟糕,这都快半个时辰了,盯着一本奏折大冷,刚才皇上到底看到了什么,才变了脸?吴书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寝殿总不可能有其他人在,可皇上若是想到有政务要处理,怎么到现在还不做呢?问题肯定是在皇后那里,而三阿哥的来信,不管对皇上还是皇后,都是个好消息!
果然,回过神来的乾隆,眼神微动,接过信一目十行看了看,脸上很快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来,殿内原先的压抑窒闷减轻不少,吴书来暗暗松了口气。
“吴书来,传旨下去,召回寻找三阿哥的兵马,另外,给三阿哥府回一声,三阿哥在外办差,这年不回来了。”
“嗻。”
乾隆站起身,他得把这好消息告诉皇后,她虽然嘴上没提过,但对永璋一直是另眼相看的,超过其他的阿哥,粘杆处奏报也提过这些,虽然纯妃在世时也曾给她下过绊子。
兰馨和永璂和永璋两人感情很好,尤其是永璂,一直忧心永璋和阿娇的安危,先前失踪的事瞒得再紧也瞒不了这么久,她隐约也猜到一些,前段时间一直追问,现在总算有了消息。
皇后这些日子神情一直恹恹的,这个好消息想必能让她展颜吧,乾隆脚步快了些,那日那拉夫人觐见后,皇后一直郁郁寡欢,出事后见过一次兰馨和永璂,之后也很少见上,经常走神神情恍惚不知道想些什么,更是让他心疼又担心,她身子越发沉重,太医诊脉竟有些七情郁结。
景娴歪靠着暖炕上,正拿着本书看得入神,身边突然有人靠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转头却见他神色有异,放下书,两手支炕想直起身来,边问:“弘历,这是怎么啦?手上的是……”
乾隆忙扶着她,顺势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臃肿的腰部,将书信给她:“是永璋来信,韦氏已经好转,不过他们暂时还不能回来。”
景娴闻言果然面露喜色,接过信粗粗读了遍,是永璋的亲笔信,只说阿娇已经转危为安,一切顺利,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回京……
“果然像娴儿说的,他们大概是遇上修士了。”乾隆将她温柔的转移到自己怀里,一手轻抚着景娴高耸的腹部,这一点他方才来的一路就想到了,韦氏的病太医院都无能为力,永璋本来也是奔着修士去的,而能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也只有梅君尘之类的人了。
景娴没有做声,她原先和永璋约定,等他们其中有一人修炼至练气后期再回京,中期则写信回来,信写得这样简短满纸歉意,永璋的脾性她也了解,欺瞒君父想必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微微侧脸将头埋进皇帝温暖的怀里,其实她心里何尝好受呢!
“娴儿,怎么啦?”乾隆敏锐的察觉她情绪的变化,连忙柔声问她。
景娴眼里有些潮湿,方才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摇了摇头,眨眼眨去眼里的水光,抬头微微一笑:“皇上,我只是为永璋高兴,阿娇病好了,兰馨和永璂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嗯。”乾隆眸光暗了暗,低头亲了亲她澄澈水亮的眼睛,她又喊“皇上”,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景娴闭着眼,只觉眼皮热热的,双手搂着他腰,又将脸贴在他胸口,心里酸酸涩涩的,和太后爆发那样的冲突,太后习惯了被人捧得高高的,哪受得了她的不敬,必然对她深恶痛绝,以后也肯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而皇上一向孝顺。可这些日子以来,就算皇上在太后那里受了冷脸,也从未将一丝不好的情绪带到她面前。
宫中听不到一点不利于她的流言,她现在每晚睡觉翻身困难,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需要帮助她,半夜双腿酸胀疼痛醒来,总有一双温厚的大手轻轻揉捏着,就又昏沉沉睡去,若不是前二十年太过不堪,她真想漠视曾经的痛苦和未来可能的背弃,现在